陳懸似乎也沒想到阿南忽然醒了。
四目相對。
賞南手忙腳亂朝陳懸爬過去,“你怎么不帶上我”
“看你睡得沉。”陳懸用手接住阿南,將人放進口袋里。
門口站著付東余和衛淑,兩人心急如焚,度秒如年地等著陳懸,看見車燈的時候,他們才大大地松了口氣。
接過陳懸手里的傘放到一邊,付東余趕忙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暄的體溫就那么降了下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就只能叫你來了。”
陳懸跟著往樓上走,“老師,先說好,就算所有器官都回到了付暄的身體,我也不能保證他能醒過來,他到時候的狀態,很有可能和現在差不多。”
衛淑蹣跚地跟在后面上樓梯,“怎么會是跟現在差不多呢當時醫生說是因為內臟破裂出血,內臟受到的傷害太大,既然修好了,那肯定就能醒過來了啊。”
付東余推開付暄房間的門,付暄的臉色比上次見到的時候差了許多,幾乎泛出了青色,他安寧地躺在被子里,像,死了一樣。
面對衛淑的疑問,陳懸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可能是因為,付暄他不想醒過來,我感覺不到他有求生意識。”
“不可能”付東余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他蒼老的臉上全是故作鎮定的慌張,“我和他媽都還活著,他怎么能就這么丟下我們,我們辛苦教育培養他十幾年”
“我不太清楚,”陳懸猶疑道,“我只是寄生于付暄,我不清楚他的想法。”
“陳懸啊,”付東余幾乎老淚縱橫,“你一定要幫幫老師,一定要救活阿暄,我就這么一個孩子”
陳懸烏沉沉的眼神落在付東余的白發上,“老師,我會盡力的。”他說道。
付東余所說的工作間就是一個相當于醫院手術室的地方,只不過沒醫院那么規范。
也不需要那么規范,付暄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付暄了,他的身體幾乎已經被傀儡師重塑,也可以說,付暄現在也是陳懸的作品。
付暄被付東余抱到臺面上,頭頂的白熾燈亮得驚人。
在付東余出去并且帶上門之后,賞南才從口袋里探出腦袋,他看清臺上躺著的付暄充滿破碎感的陳懸。
陳懸掀開付暄身上的薄被,付暄他很瘦,他在床上躺得太久了,肌肉幾乎已經全部萎縮,只是皮膚還沒出現什么大問題,但看著仍舊嚇人得很。
旁邊的架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器具,閃著冷光。
陳懸脫掉了外套,將外套放在了靠墻的一把椅子上,賞南被丟懵了,狼狽地爬起來,站在陳懸的衣服上面。
他看見陳懸接著又脫掉了打底的t恤,賞南從未看過陳懸完整的身體,也就是沒有看見過陳懸完整的傷,但現在也不是完整的,他只脫了上衣。
上邊一圈一圈,一條條的縫線,中間穿插著幾道不算長的突兀的黑色縫線。
陳懸偏著頭,對上賞南深思與打量的眼神,他的嘴角兩邊出現縫線,他沖賞南笑了笑。
“陳懸,”賞南叫了他的名字,“你要做什么”
“叫daddy,不然我不會回答你。”陳懸輕聲說道。
空氣都仿佛停止了流動,跟著一起變得沉默。
“daddy,”賞南叫了他一聲,“你要做什么”
阿南這次會聽話的叫人,陳懸感到挺意外的,他心情好了起來,說到做到,他告訴阿南,“給付暄裝一顆腎臟。”
“你的腎臟”賞南問道。
“不是,是付暄的腎臟,只不過暫時寄養在了我的身體里。”陳懸低下頭,撕開了右側腰的縫線,很清脆又利落的一聲身體被撕開的聲音。
賞南聽見這個聲音,感到頭皮微微發麻,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陳懸,也沒理由去阻止對方。
如陳懸的身份,他真的就像一個傀儡,一個容器,是另一個付暄,用自己的身體滋養著付暄的器官,并且毫無怨言。
“陳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