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亭這才想起,絮果之前曾想要遞給他一個裝著信物的綠色荷包。只是當時不巧,千步廊突發意外,有刺客從人群中暴起,想要當街刺殺清流派中的一位中流砥柱,鬧得人仰馬翻,亂作一團。絮果差點被人群踩踏,卻仍死死的抓著他的荷包。
“你的綠荷包能給我看看嗎”連亭連問話的語氣都柔和了不少,畢竟之前他懷疑是不苦協同絮果在騙他,如今卻有了不一樣的猜測。
絮果此時已經困得眼皮都要支撐不住了,坐在小榻上直打晃。但他還是有努力傾聽他爹的話,在連亭開口后,稍稍反應了一下,就摸索著把他的藍色小貓荷包從懷里的繩子上解開了卡扣,再掏出了里面的綠色小狗荷包。
一層套一層,可以說是非常防盜了。
小狗荷包的用料極好,連亭一摸就知道,是南邊僅次于貢緞的一種綾羅,工藝復雜,質地柔軟又不失堅固,上面的小狗刺繡也一看就是出身大家之手,價值不菲。荷包里是疊放整齊的
一千兩銀票。
還有夾在銀票中間的信箋,只有鐵畫銀鉤的二字留言還你
從票據上就能看得出來,這是南方最大的錢莊南巷票號的銀票,因其獨特的防偽標志而揚名整個假票市場,令最擅長造假的鬼市都直皺眉頭。南巷票號為南方的鹽商財閥所把持,北方更多用的是起源晉商的三晉銀號,大啟還有專門為皇室宗親服務的私人銀莊。
總之,這不太像是不苦能拿得出來的錢。
不說不苦自一意孤行出家后,他的公主娘就斷了他的花銷,哪怕是放在以前母慈子孝的時候,不苦也不太可能只為演一場戲就拿出這樣的大手筆。先帝對宗親是真的摳,永寧年間甚至還鬧出過縣主窮得要靠典當嫁妝為生的笑話。
也就是說,連亭眼神復雜地看向了眼睛已經徹底閉上,只有精神還在強撐的絮果小朋友,他之前和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有可能是真的。
他真的沒了娘。
小小年紀一個人進京找爹。
結果卻被聞不苦那個神經病給騙了
是的,經過廠公縝密的邏輯、合理的推測,他依舊不相信絮果這么巧的找上他只是一場意外。而如果他沒有錯,絮果也沒有錯,那錯的就只可能是喪心病狂的聞不苦了啊,騙失恃的小孩認錯了爹。
而在找到聞不苦這個畏罪潛逃的傻逼前,連亭長嘆一口氣,只能由他來替好友收拾爛攤子。
連亭對此接受良好,一看就是熟練工。
他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大概就是和聞不苦有了過命的交情。
“抱歉。”連亭上前摸了摸絮果圓圓的小臉,為自己之前的態度,也為好友莫名給絮果本就多舛的命運再橫添了一道波折。他在心中發誓,一定會盡早替絮果找到家人。
當然,如果絮果的親爹不愿意負起責任,那就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