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直講覺得絮果這篇十拿九穩能被張貼,但他沒有直說,只是低頭告誡小朋友,那什么“嘴巴紅紅的,臉蛋白白的”就別再出現了,很丑陋,真的太丑陋了,他從沒有見過這么丑陋的排比。就像絮果那七扭八歪的字和鶴子先生的字同時出現在一張紙上讓人不忍直視
有些時候,不去細看才是一種溫柔。
當天下午,有關習作的助教反饋就出來了,絮果這篇認真寫了三天的文章,不出意外的得了甲上,要小朋友站起來全齋朗誦的那種。
但是并沒有被張貼。
杜直講對此很詫異,特意私下里找了房助教理論“怎么沒有張貼你沒看到他的最后一句嗎”在絮果他們這個年紀的小郎君里,有幾個能寫出這樣的句子的他覺得連小郎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雖然他不會懷疑自己搭檔多年的好友,但他還是從為人師表的角度替絮果站了出來,想問問房助教是不是有其他助教因為之前被東廠提審而記恨上了絮果。
“你肯定不會,我了解你。你只需要告訴我是誰就行。”
房助教幽幽地看了過來,就好像在說,你以為我不想嗎在長嘆了一口氣后,他才道“你知道這個習作被張貼出去之后,是有可能被接送郎君們的家長看到的吧你覺得廠公會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被比喻成綿羊嗎”
你從人性的角度考慮問題,但我們是從人命的角度考慮啊。
“”杜直講陷入了沉默。他必須得承認,為了絮果,為了廠公,更是為了他們其他目擊者的小命,好友的決定才是對的,“抱歉,錯怪你了。”
只是在杜直講的內心深處,多少還是覺得有點對不起那么努力的連小郎,想著以后要彌補一下吧。
而連小郎本人
對這一結果不知道有多開心。
雖然他的習作沒有優秀到能被張貼出來,但也沒有糟糕到需要重寫啊。還有一句被圈紅的好句,讓他覺得驕傲極了,他可真厲害啊
而且,絮果時真的不太想被張貼出來。
因為這次得甲上的都是能寫詩的小郎君。好比他的好友小葉子,雖然他的習作只有短短的八十幾個字,卻充分詮釋了什么叫短小精悍,里面甚至包括了一首八句的七言小詩,對仗工整,音韻和諧。小葉子在課上念出來的時候,全齋都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嘆。
他真的太厲害了,襯得其他一起得甲上的人都好像綠草一樣。
絮果很慶幸自己沒有和小葉子排在一起。因為、因為他偶爾也會要面子啊,至少他不想成為唯一一個沒寫詩而被張貼出來的小朋友。
當然啦,絮果和葉之初后面也沒空再關心自己都寫了什么,他們全團團圍在司徒犬子的書桌前,安慰著需要重寫的他。只有極個別的小郎君被要求重寫了,犬子不幸正是其中之一。
犬子不覺得是自己的文筆問題,只覺得倒霉,他懊悔萬分“我當初到底為什么要選擇寫我爹啊”
夫子的要求是寫家人,他家里那么多人,寫誰不好,為什么偏偏寫了他那個不靠譜的爹呢現在好了吧,被親爹連累,要重寫。
葉之初卻有不一樣的想法,他盡可能在不傷害犬子的感情的情況下道“也許還要加一點修辭。”
夫子對這次習作的要求是,從最近學到的修辭、押韻等手法里,選擇其中之一或更多來寫我的家人。司徒犬子這小兩百個字里,是一點技巧也沒有,全都是感情,是他對他爹的單方面輸出,控訴著對方種種的不負責任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