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皇帝的情緒。
一身常服的皇帝正來來回回的在御書房的地磚上踱步,他已經越來越不常在外人面前表現出這樣焦躁的一面了,哪怕是在面對連大伴時,也已經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帝王。只是這回事出有因,他根本控制不住。
一是急楊二怎么還不死,他連準許楊盡忠回家奔喪的旨意都寫好好幾個月了;而則是急皇后即將十月胎滿,孩子卻還是遲遲不見臨盆的動靜。
這樣的晚產在大啟不是沒有,但真的很讓人揪心。
“太醫怎么說”連亭雖然嘴上是這么問的,手里卻已經在看脈案了,對太醫的建議聊熟于心。
“只能催產。”但那些虎狼之藥大多會傷及母體,不到萬不得已,皇帝并不想給皇后使用。“孩子重要,孩子的阿娘就不重要了嗎”
至少在皇帝看來,比起還完全沒有相處過、根本談不上什么感情的孩子,與他朝夕相對了三年的梓童更加重要。
連亭看著脈案,平靜的敘述著事實,但如果一直這么硬挺著不生,半個月后,腹中的胎兒有可能會窒息而亡。
皇帝跌坐在紅木的椅子上,頹唐道“朕知道。”作為孩子的父親,他也很難受,但真到了必須保大保小的特殊階段,他覺得他還是會選擇保大,因為孩子以后還有可能再有,皇后卻只有一個。
孰輕孰重,還用問嗎
可惜,能這么想的人大概也就是皇帝了。
哪怕是皇后的娘家馮氏一族,一群女眷最近日日進宮請安,在馮皇后耳邊連連念叨、不斷暗示的也是,對于皇帝來說,皇后沒了可以再換,但對于娘娘您來說,流有您與陛下血脈的兒子可就這一個啊。
別問她們怎么知道是兒子的,好幾個太醫之前都是這么暗示的,那還能有錯
廉大人的妻子馮廉氏,最近也隨楊盡忠的老妻馮楊氏一同進了宮,如今就陪坐在大殿上。只不過她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只低頭安靜的當一個盡職盡責的擺設。因為她生怕自己一開口,就要罵出來了。
尤其是皇后的親娘,仗著父母孝道,說的都是混賬話什么叫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一舉得男為皇上誕下龍嗣對整個馮家都至關重要
意思就是讓你的女兒去死唄
真的是太荒謬了,馮廉氏晚上回家后就再也壓不住火,和熟練給她遞敗火茶的廉大人瘋狂吐槽“你知道那個場景有多詭異嗎一群出嫁前本身都不姓馮的女的,在勸皇后為了老馮家的未來,犧牲自己給姓聞的生個兒子”
不,那都不是詭異,而是恐怖了。在馮廉氏看來,那場景比絮哥兒喜歡看的那些什么志異故事里描述的鬼怪還要恐怖百倍、千倍。
反正死的不是自己,怎么說都行唄。
“哦,對了,你記得把咱們絮哥兒要看的話本想辦法送過去啊。”馮廉氏之前聽犬子說,絮哥兒想要一個什么話本,只在南方發行,她剛巧在夫人圈有些渠道。雖然她也知道不管絮果想要什么,連大人總有辦法,根本不需要她來操心,但她還是忍不住。她就是見不得絮姐姐的兒子生命里有一點難處。
“重點。”廉深不得不咳嗽了一聲提醒妻子,她進宮的目的是去打探皇后的態度,馮家的動向。
“我們絮哥兒就不是重點”馮廉氏揚眉。
“他是重點中的重點。”廉大人胖胖的臉上一團和氣,永遠像團無法對他發力的棉花,“為了他以后能過的更好,我們才要快點解決眼下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皇后什么態度,但我覺得她會犯糊涂。”馮廉氏實話實說,就馮家那個連嫁進來的媳婦都能洗腦的恐怖氛圍,出她一個反骨,已經是因為她當年遇到了年娘子的反洗腦,是小概率事件中的小概率。馮皇后怎么看透馮氏因為與皇帝的愛情別笑死個人哦。“至于馮家和楊黨,我覺得他們急了。”
廉深心想著,那能不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