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秦妧正在膳堂,與楊氏和宗族的長輩們圍坐一桌,閑話家常,不過,都是長輩們在滔滔不絕,她在一旁煮水點茶。
霞紅衣袂半挽,露出兩截雪腕,實在有些賞心悅目。
點茶極講究手法,為了不給楊氏丟份兒,秦妧心無旁騖,生怕疏忽了哪道步驟。
裴衍進來時,剛好接過一碗她點的茶。
三嬸母讓出座兒,示意裴衍挨著媳婦。
裴衍落座,青素緞袍垂落,散發一股竹香。
在與長輩們聊起最近的見聞時,姱容修態的風姿,可不僅僅在朝廷吃得開,在宗族的長輩中,更是人見人贊。
這時,有人問起裴灝的下落。裴衍溫聲回答,不見異樣。
楊氏拿起玉如意,捶打起肩胛,“好了,別為難時寒了。知道你們都關心二郎的安危,但凡有點線索,我們還能掖著瞞著”
問話的人感慨著搖搖頭,想起新婦在場,沒再多問。
等長輩們散去,楊氏將小夫妻留在膳堂,提起一件事。
“再有兩日,是敬成王的生辰宴,咱們府上已收到請帖。你們父親離京前,特意叮囑我,要帶著妧兒前去。我也覺得,這是一個修復關系的契機。血濃于水,相處多了,相信敬成王會主動認回女兒的。”
問題拋到了秦妧頭上。
生父辦宴,身為前室之女,該攜禮大大方方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接受人們的指指點點嗎
生父當年拋妻棄女,使她陷入眾矢之的,成了人們口中的私生女,這等恩怨,真的因為一樁婚事,就能一筆勾銷嗎
可公婆的施壓在上,秦妧沒了主意。
就在楊氏詢問兒媳打算送上什么賀禮時,裴衍忽然握住了秦妧搭在裙裾上的手。
“母親,實在不巧,兒子已和妧兒說好,兩日后要帶她去一趟城北衛家,探望衛老夫人。”
從沒聽他提起過這事兒,也不知衛老夫人是何許人也,但秦妧知道,他在為她阻擋不必要的麻煩。
心中生出感激,她回握住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給予了回應。
楊氏問道“不能改日”
“已送上拜帖,與老夫人約好了。”
楊氏怪嗔地搖搖頭,但帶新婦前去探望老前輩也無可厚非。不管怎么說,衛老夫人的孫兒衛岐,是死在侯府的。雖非侯府之過,但也夠府中上下愧疚了。
離開膳堂,走進抄手游廊時,秦妧向后望了一眼,才堪堪松開裴衍的手,“世子為何阻止我前去敬成王府”
裴衍認真回道“因你不愿。”
“可母親是希望我主動去緩和關系的。若能落個異性王女的頭銜,對長媳之位的牢固是有加持的,也能堵住悠悠眾口。”
“可你不是這么想的,我亦覺得沒有必要。站得高了,徒手可摘星。”裴衍帶她回到素馨苑,一并坐在石桌前,“換做是我,不會想著怎么緩和關系,而是提升自身。”
秦妧自是知曉這個理兒,可身處深宅大院,哪有歷練的機會,再說,當初也是她想要尋求一隅庇護,才跋山涉水來京尋父的,怎料,先被寄養在京師侯府,又被送回揚州,入了徐府。
“還請世子賜教,如何提升自身”求教時,她雙肘杵在桌沿,妙目盈盈。
“各方面。”
“總要有個著手點。”
秦妧不泄氣,附身靠過去,一副認真求教的模樣。
視線無意中落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上,裴衍略一提唇,以指骨叩了叩桌面,“再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