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日頭逐漸偏斜,落日黃昏遍灑,溫月聲坐在了耀目的夕陽中,抬眸看他。
便是在這般大的金陽里,她的眼眸也是深沉的黑。
像極了無盡的黑夜。
郁舜與她對視,耳畔是清淺的風,鼻間是冷淡的檀香。
幽香浮動中,他聲色溫柔“昊周有青天接連無窮碧的草原,亦有浩瀚無邊的大漠,同大徽是截然不同的風景。”
“昊周之人,于禮節之上并不苛求。”他緩聲道“雖說昊周多年以來,從未出現過外族皇后,但你若愿意,舜便可排除萬難。”
“在大徽時,郡主曾有的,舜也同樣許諾,而在大徽沒有的,舜也可傾盡所有。”
在昊周老皇帝的幾個兒子之中,郁舜算得上是成婚最晚的,至今歲已經二十有六,依然未能成婚。
但昊周不似大徽,且郁舜更知曉自己想要什么樣的人。
是以這個矚目的太子妃之位,多方角逐,卻始終未能給出去。
眼前的人,他原以為他最多的,是欣賞她的才能。
卻不知為何,在這番話說出口之后,他才察覺到了,他心情亦是迫切的,而在等待著她的回答時,心緒亦是緊繃的。
似這般情緒,已是多年未有。
自成年之后他得登太子之位,手握實權后,更是幾乎都沒有體驗過。
郁舜眼里,兒女情長并非重要之事,比起這些,他有著更遠大的抱負和想法,他欲征服的,也不僅僅只是一個女子。
然到底還是出現了意外。
就連遠處的泰蘭,都怔忪了片刻。
其實早在昨日,昊周便已經傳回了消息,按照他們當時的想法,最好是昨晚便連夜離開。
否則時間越晚,郁舜的處境就會越發艱難。
哪怕他身邊的猛將都在,努烈也已經休養到了最佳的狀態。
但身處的地方,到底還是屬于大徽。
可不知為何,郁舜沒有著急離開,而是一直到了今日,大徽都已經收到了消息,他仍舊駐留在了這邊。
泰蘭自小就跟隨在了太子身邊,更明白太子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心里裝著江山社稷,當是裝不下這般小小的感情才是。
可今日他所為,確實是與他二十六年來處事準則相悖。
但也恰恰說明,眼前的這個女子,確實是值得的。
泰蘭忍不住抬眼,又看了眼那個神色冷淡的思寧郡主。
他立于廂房前,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身后空無一人的廂房內,此刻正端坐著一個人。
滌竹候在了晏陵身后,此刻是大氣都不敢出。
晏陵靜坐在了廂房之中,沒有看書,沒有下棋,什么事都沒做,他只是就這么坐著。
這廂房隔得不遠,正好能夠聽到那位昊周太子懇切的言語。
滌竹暗暗有些著急。
若說此前他還不明白自家主子是何等心意的話,大皇子之事后,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了。
晏陵何時這般心甘情愿地為人所用過。
但他家主子,自小冷心冷情慣了,便是有多少的喜歡,也難以宣泄出口。
這并非是晏陵的錯。
可與昊周太子的種種表現比較起來,晏陵便顯得太過克制了些。
而這樣的表現,很明顯不具備太大的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