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月聲目視著那武安侯身側的那些將領,目光掃過了他們,落在了外面一個個穿著甲胄的殿前軍的身上。
她冷聲道“凡所空出來一個位置,在接下來的三軍匯演中,表現優異之人,皆可爭奪頂上。”
靜。
有那么瞬間門,雖然隔得很遠,但是在這殿內的許多人,都清晰明白地聽到了那些將士興奮的呼吸聲。
而與這些人相比,武安侯所感覺到的,是一種確切的窒息之感。
他從前肆無忌憚,利用職權便利而行事,且高高在上,凌駕在了這些將士之上,將他們當成是牲口一樣呼來喝去的時候,大概從未想到過,有遭一日,他會有今天。
他與那些個受身份地位所限制,只能夠屈居他之下的將士的身份,徹底調轉了過來,他才是那個真正意義上的魚肉。
而旁人,則是成為了那把懸在了他頭頂上的刀。
溫月聲說得再過清楚明白不過的了,只要有人能力手段均能夠在他之上,那便是他的死期。
說一個個的死,且還是要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份地位和擁有的一切,被他人所侵占吞噬之后,再走向了死亡。
“每死一個廢物,就能夠多一個可用之人。”忠勇侯反應過來后,眼中劃過了無數的情緒,最后那瞬間門,屬于軍人的亢奮和熱血涌了上來,他高聲道“好此計甚好”
在他身后的吳勇,亦是滿臉興奮之色。
他都能夠想象得到,武安侯自來賴以生存的,就是他建構之下的整個軍權,可今日溫月聲的話傳出去之后,他們需要面對的是什么。
他們的命,將會是別人平步青云的階梯。
而他們從前施加在了旁人身上的惡意,將會以十倍、百倍甚至是千萬倍地折返回到了他們自己的身上。
是死,但比起凌遲,還要更加痛苦。
因為他們將要看到的,是從前一起作惡的人,如今一個個被宣判死亡。
而最為恐怖的是,上首的皇帝在聽到了溫月聲這一番話后,竟是應道“準了。”
滿殿皆驚。
那武安侯當下已經是驚慌失措,他高聲地道“皇上臣是冤枉的,那些事情皆是忠勤伯背著臣做下的,跟臣沒有任何一點的關系啊皇上”
“皇上饒命”他身邊的那些將士,更是瘋了跪下磕頭求饒。
他們皆不明白,事情怎么會突然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冤枉”殿上的皇帝冷眼看向了武安侯“這甲胄之上,還有多年之前,朕賜予你的東珠。”
“張丞,你真的當朕已經年老不中用了嗎”
那武安侯聽到了這番話之后,當下便是腿一軟。
他在朝為官多年,當然知道這樣的甲胄他碰不得,是僭越。
但掌握權力多年,人早已經不是當初那般,什么碰不得的東西,什么明令禁止,他就偏要去碰。
若說他因此產生了什么謀逆之心,那是全然沒有過的。
他只是貪婪,貪婪地想要一切所有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且過后他也隱隱察覺到了不妥,方才會將這一套甲胄賜予了忠勤伯。
可笑的是,早些年他想起這套甲胄,問忠勤伯時,對方信誓旦旦地告知他,因為這個東西逾矩,他早就已經讓人秘密銷毀了。
也正因如此,忠勤伯被斬殺之后,他氣惱憤怒,卻唯獨沒有恐懼。
因他在軍中德高望重,因他有功在身,更因為殿前軍絕大部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皇帝要用他,自然不會輕而易舉地讓他死。
他想到了一切,唯獨沒有想到。
他年輕的時候都會被權力所迷,而造出了這一套黃金甲胄,忠勤伯的如今,比起他的從前尤甚。
他會造黃金甲胄,忠勤伯又怎么可能將這個東西銷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