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便讓她住了嘴。
她知道她如今所說的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但她就是這么認為的。
況且公主府內外都是他們的人,她就不信除她之外,就沒人是這么想的。
“姜小姐難道不這么覺得嗎”
姜露將茶壺拎到一旁,聞言未語。
其實同樣的話,就在不久之前,她也曾問過。
不同的是,她問的是那位晏大人。
因她處理京中消息,而晏陵所掌握的消息乃是最多的,是以平時她多少會同這位冷淡疏離的晏大人打交道。
但那日晏陵也未有細說,只告訴她“時機未到。”
她揣度著這句話,思緒許久,如今倒是明白了些許。
姜露抬眸,看向了葉秋云“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除去了如梁文昊之流,亦是有著忠良之輩。”
“不說別人,光是我們府中便有章世子一家,陸將軍一家。除此外,另有似嚴大人這樣的好官。”姜露微頓,眼眸微閃爍“若是興事,這些忠良之輩,該是如何處理”
葉秋云張了張嘴,半晌后道“這別的不說,章世子和陸將軍豈會不聽從郡主的”
姜露道“章世子聽,陸將軍也聽,可你能保證忠勇侯及陸大將軍亦是這般想的”
“又能保證邊疆幾十萬將士都是這般想的”
葉秋云微怔,卻還是道“大不了就自行興事,郡主身側亦非是無人可用。”
“昊周尚在一畔虎視眈眈,如今興事,更是讓本就搖搖欲墜的大徽,處在了冰火之中。”姜露輕嘆聲道“若興事,這些官員也好,將士也罷,只要同我們政見不合的,是否都得要殺。”
“若全部都殺,又同暴君有何區別”
葉秋云頓住,當下咬住了下唇,無言以對。
“郡主是心懷大義之人。”姜露軟下了聲音,提及溫月聲時,亦是眼眸發亮“她所行之事,并非是為了維護皇上,亦或者是其他。”
“肅清朝堂,整頓軍紀,殺奸佞除惡臣,其之所為,你道是為何難不成,僅僅只是因著皇帝的喜歡與否嗎”
姜露起身,抬眼看向了遠處的山脈。
這幾日積雪褪去,山頂籠罩著一層細碎的金光。
她看著那片金光,眼底亦是柔軟一片“凡動蕩亂世,最為受傷的皆是百姓。”
這話葉秋云感觸最是深切。
因為自一開始,被溫月聲所救的她,還有梁文昊后宅內所有的女子,她們這些人,都不是什么勛貴或者皇室。
她們只是每一個普通人。
“秋云,我很幸運,在我走投無路之際,碰到的人是郡主。”姜露回身看向了她,隨后復又輕笑了下“我相信你亦如是。”
葉秋云剛點頭,便聽得她補充道“何況有些事,未必不可徐徐圖之”
她所說的這些,都是她自己的揣測。
那位晏大人心中的想法她到底是不得而知。
但有一點,她似乎隱隱有所窺見。
這位晏大人所抱著的,應當是與他們同樣的想法。
而他所言的時機未到,所指的應該是溫月聲進入朝堂時間尚短,且如今她手中掌著的,僅有守衛軍和殿前軍。
放眼整個朝堂,甚至乃是整個大徽,這些都尚不足夠。
不足以支撐起龐大的聲名,也不足以支撐起顛覆整個朝堂之力。
那位晏大人欲為郡主爭奪的,似乎才是真正的,無人可以抵擋的強盛之勢。
晏陵此人,深不可測,她也只能窺見這些。
但只需要清楚,對方亦是忠于郡主之人,便足夠了。
唯獨一點,她很是好奇,這位晏大人如此殫精竭慮,籌謀諸多,他所想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姜露有些猜測,但不敢確信。
畢竟
晏陵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為了單純的愛慕,而傾盡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