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臣所知,光是這一個月之內,齊放府中就已經收到了大大小小的禮物上百件。”
“此番重開科考事大,若是讓齊放這般居心叵測的人,壞了科舉大事,可就萬萬不該了啊。”
溫月聲行至湖邊涼亭,邊上的谷雨便遞過來了一方打濕了的綾帕,她用綾帕擦拭著雙手,聞言淡聲道“那你覺得,齊放之位當由誰人來擔任合適”
遠安伯一愣,沒反應過來,抬眸就對上了一雙冷淡沒有任何情緒的眸“你嗎”
被她這么瞧著,遠安伯心頭便是一抖,他當下想也不想地道“皇上明鑒,臣絕無此意。”
“臣只是覺得,像是齊放這樣的人,只會敗壞禮部的聲名,想要替皇上分憂,肅清朝堂”
溫月聲聞言,淡聲道“你何時在御史臺任職了”
遠安伯的后背上,當即浸出了冷汗。
監察百官,是監察御史的事,確實是輪不到他來插嘴。
他只得道“齊放與多名山長、學子來往之事證據確鑿,臣只想著效忠皇上,效忠于朝廷,絕無半點僭越之意,還請皇上恕罪。”
自溫月聲登位以來,勛貴之中便一直存在著對女帝登基之不滿。
在遠安伯眼中,他既是愿意效忠于女帝,女帝怎么說也該給他個機會才是。
溫月聲登位不過三月,他的思維還停留在了先帝在時,認為愿意效忠女帝,就已經足夠得以重用了。
“是嗎”哪知,他這番話說出口后,溫月聲放下了手中的綾帕,冷眼看著他“難道不是你派人謠傳,說只要走了齊放的門道,便能夠入得朝堂嗎”
遠安伯神色巨變,當下來不及辯駁,就見溫月聲冷聲道“收取大批勛貴銀錢,用以栽贓構陷朝廷官員,還承諾幫助這些勛貴保住頭上的爵位。”
“遠安伯,你膽子可不小啊。”
這番話剛說出口,那遠安伯當即軟了腿腳,他倏地一下跪在了溫月聲的面前,開口便道“皇上明鑒,這都是誣告啊”
溫月聲起身,冷眼看著他“既是誣告,那便要好好伸冤才是。”
“將遠安伯押入刑部。”
這朝堂之上,一共有著刑部、大理寺和順天府三個司法衙門,而像是官員犯錯這般事情,按說都是交由大理寺來處置。
但這次不一樣,溫月聲一開口,便是讓遠安伯去刑部。
遠安伯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抬眼,就見溫月聲面色冷淡地道“交由齊放親自處置。”
他面色巨變,還沒能想清楚這個中的緣由,便已經被拖了下去。
遠安伯剛被拖走,那從一開始就站在了御花園中,在遠安伯出現后,隱匿在了暗處的齊放微頓了片刻,緩步走到了溫月聲的跟前,躬身道“微臣,叩謝圣恩。”
此番事情,從遠安伯刻意安排人栽贓他,到得今日遠安伯會主動來宮中,到溫月聲的面前來往他身上潑臟水,俱是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在發現不對之后,便已經搜集了證據,提前遠安伯一步,入宮將一切告知了溫月聲。
那遠安伯從一開始,想著的都是如何將齊放拉下馬,他從始至終都沒能注意到,溫月聲所坐的涼亭桌案之上,擺放著的,就是齊放呈上來的證據。
齊放的字如他的人一般,俊秀溫潤,他文章寫得極好,且條理清楚,將遠安伯所做的事情,逐字逐句列清。
溫月聲輕應了聲,隨后淡聲道“自今日起,便去刑部任職吧。”
“微臣遵旨。”齊放輕抬眸,鴉羽似的眼睫,遮掩住了他的情緒。
從一開始,溫月聲打算讓他去的,就是刑部。
之所以拐了一道彎,去了禮部中三個月,是因為一個將要推行的新策。
今歲科考之后,將會頒布一道圣旨。
從明年開始,女子也可以正常入學。
不是此前那種學習琴棋書畫的女院,而是跟男人一樣,以科舉為目的的書院。
也就是說,明年之后的又三年,女子便可以正常參加科舉了。
四年之后,女人也可以正常出現在了朝堂上,可以入仕,可以參軍。
這是大徽建朝以來的頭一回。
因著圣旨尚未頒布,朝中知曉的人并不多。
齊放也是得了溫月聲的旨意,先行與幾位山長見過面,其中細則,還需要更多推敲。
和齊放本人有關的,就是在此事推行之后,他會直接進入刑部,成為刑部員外郎,手掌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