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舜卻應承下來了。
他曾說過,要攻入大徽,就需得要先了解大徽。
這一趟行程,他確實也對大徽了解更甚,也清楚若長此以往下去,光就憑著大徽那些王爺,是絕無可能守得住大徽的。
可這樣的自信未得堅持多久,他便碰到了他這一生唯一的夢魘。
他這一生征戰沙場無數次,贏下了大大小小的戰役,只唯獨敗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溫月聲出現之初,著一身簡單的衣裙,手持一串白玉佛珠。
生得極美,那雙眼眸卻格外冷。
從第一次站到了戰場上,他下場與她和章玉麟對上時,郁舜便清楚,他面前的敵人從來都不是章玉麟,而是章玉麟厚重身體之后的她。
當時她甚至沒有出手,他便已經感覺碰到了此生勁敵。
而后種種,更是應證了他的想法。
原本死氣沉沉的大徽,在她的統率之下,竟然迸發出來了前所未有的生機。
而比起這些,她本人所帶來的沖擊,對他的影響更大。
他第一次生出來了想要與一個女子,攜手天下的想法來。
只可惜,多年恩怨,他對于大徽而言,是仇敵,是居心叵測之人,她若跟了他,便是叛國。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要她。
迫切,由衷。
他想如果當日她接受了他的提議的話,他日后必定會排出所有困難,讓她站在了他們身邊,甚至可以做到日月同輝。
但世事之上,到底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離開大徽之前,郁舜曾與底下的人有過無數次的商議。
最好的辦法,無異于在她羽翼未豐之前,便將她處理掉。
如果說服不了她,那便不能讓她成為日后他們攻入大徽的阻力。
那時溫月聲尚未表露出實力,但郁舜仍舊制止了這般計劃。
原因無他,他欣賞這樣的強敵,并且給予對方最大程度的尊重。
哪怕當時五將中有四位身體健全就在他身側,他也不認為以他們之能,能夠在她的手中討到了任何的好處。
他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卻在她面前倍感壓力,她絕對是一個值得耗之最大精力應付的對手。
而之后的種種,也應驗了他的話。
昊周多年養起來的強兵,在同她對峙時,幾乎是節節敗退。
當時的大徽將士,還只是不堪一擊的弱旅。
而后他們簽訂盟約,他知曉如若給她時間,她必定會遇水化龍。
但同樣的,遭逢重創的昊周,也急切地需要恢復時間。
兩國之間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是你死我亡的必然下場。
他立于這片國土之上,作為這片國土的主人,就斷然沒有后退的理由。
因為他不只是郁舜,他還是昊周的王。
這場戰役近乎是無法避免的,昊周之內,經營多年,近二十年的征戰與仇怨,也絕對不允許他在這個時候后退。
他們兩個有著最根本的立場矛盾,這矛盾化成了一道鴻溝。
究其一生,他都無法跨越這條溝渠。
他心悅于她的同時,也更清楚自己身上的責任,以及他們二人之間,此生都絕無可能。
郁舜是昊周男子,立于天地間,天性掠奪,且重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