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寧是早上六點多驚醒的。
做了一場噩夢。
殘存的最后畫面是一年前他提分手那天,林頌安赤紅著眼睛問他為什么,談寧沒有回答,林頌安轉身離開,談寧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巨大的悲傷籠罩而來。
然后驚醒,呼吸未勻。
看了眼手機,才六點二十。
其余三個人都還在睡,談寧在床上躺了一個小時,七點四十準時出了門。
鄭鈺抱怨了句“煩死了,那么早起干嘛”
何清睿翻了個身,嘟囔著替談寧說話“去圖書館吧,而且他也沒發出多大聲音啊。”
鄭鈺語塞,臉色陡沉。
談寧背著書包走出校園,八點不到的校園里還沒什么人,道路寬闊,空氣中透著稀疏的冷意,枝頭綠葉隨風而動。
談寧乘坐地鐵去往天河別墅,一共十五站,出站之后走到天河別墅門口,已經將近九點。這一次保安沒有阻攔談寧,大概是收到林頌安的指示,他們沒有詢問談寧的身份,一看到他便主動開了感應門,面露恭敬,好像談寧是別墅區的所有者。
談寧沒有先去林頌安家,而是折去了超市,買了點蔬菜、牛肉和雞胸肉。
高檔別墅區超市的物價幾乎是宣城菜市場的十倍,談寧也不明白為什么這些蔬菜標了一個外國原產地,就能賣那么貴。
一點點東西花了他好幾天的生活費。
談寧邁著慢吞吞的步伐,面無表情地拎著塑料袋去往林頌安家,林頌安家的大門密碼和他的手機密碼一樣,談寧至今不知道210315這串數字代表什么。
進了門,整間房子安靜得有些怪異,談寧望向緊閉的臥室門。
他先去了廚房,把牛肉和配菜洗好放進電飯煲里燉,然后又把蔬菜和雞胸肉剁碎,做了四個蔬菜雞肉餅,放在盤子里。
等全都收拾好了,他才洗了手,往臥室走。
不出意外,滿地狼藉。
空氣中彌漫著某種無需信息素就能感受到的危險因子,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的斗獸場,硝煙沙塵中都帶著血腥味。
林頌安總是相信自己可以擺脫生理束縛,但結果不盡如人意。
玻璃杯、臺燈、相框、筆記本電腦散落各處,書架上昂貴的手辦和工藝品,全都碎裂一地,不可估算的破壞。談寧對錢總是敏感,他嘆了口氣,把尚且完好無損的東西擺放好。
門邊有一盒談寧沒見過的東西,他俯身撿起,發現是林頌安之前提過的“oga信息素萃取液”。
一盒六劑,一只都沒動。
看來林頌安掙扎過,最后理智占了上風。
談寧面不改色地將整盒萃取液扔進了客廳的垃圾桶里。
他關上臥室門,走到床邊蹲下,林頌安睡著了,但明顯處于淺眠狀態,眉頭時不時皺起,眼下尚有烏色。
那只藍色手表完好無損地放在床頭柜上。
談寧蹲在床邊,呆呆地看著林頌安的睡容,他先是抱著自己的膝蓋,然后歪著頭,學著和林頌安同頻呼吸。
“呼吸好快。”他小聲呢喃。
aha在易感期里總是脆弱得像個孩子,林頌安頂著這樣一張臉,自然更惹人心疼。
談寧抬起手,按了按林頌安的鼻尖。
下一秒林頌安就睜開眼。
“寧寧,”第一句還有些茫然,第二句便是全然的依賴,“寧寧,你來了。”
談寧毫無防備地被抱上床,按在柔軟的天鵝絨被子里,像是置身云層之中,林頌安壓抑著,無比珍惜地、小心翼翼地吻他。
“寧寧,還是不行。”
他有些沮喪。
談寧能想象昨晚林頌安有多痛苦,生理課曾經形容過發情期和易感期,痛苦到頂點的感覺甚至相當于溺水,瀕臨無望,林頌安作為頂級的aha,痛苦程度自然翻倍。
滿地的狼藉,也能證明這一點。
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呼吸中帶著難以控制的顫抖,談寧看到他滑動的喉結,還有他餓極了的眼神,像是一匹想要啖肉飲血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