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這輩子的記憶力是真好,開了掛似的。
不僅上輩子的事倒背如流,這輩子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也記得清清楚楚。
“什么賣紅棗”馬老爺子不明所以,蘇月小嘴叭叭解釋“有一回我爸、小舅、我,我們仨上公社賣東西,這叔叔也在,還給我出了兩個算數題,問我四十九個雞蛋合計多少錢五十七又多少錢,我說我不白算,叔叔說算出來請我吃紅棗就那一回,小舅賣東西我算賬,小舅你記得不”
馬向東想起來了,那是他第一次跟姐夫做事,姐夫就把他和小丫兩個丟黑市,讓他們自己賣,他當時可緊張了,原來那次衛陽同志也在。馬向東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啊當時你就在我們附近。”
馬老爺子弄明白了,“這就叫有緣分”
他笑呵呵地拉著衛陽坐下,馬老太太端了一碗紅糖水送來,“喝水,喝水。”
一碗水沒喝完,老太太帶著大兒媳婦又端了面送上來。這個點兒尷尬,早過了午飯的時間,離吃晚飯又還早。蘇長河幾人忙著送野豬去紡織廠,中午沒有吃飯,老太太知道后,干脆把晚上的那頓面條挪到了中午。
四個大男人一人一大碗面條,老太太還區別對待,白的是細糧,黃的是雜糧,衛陽那碗基本都是白面條,蘇長河那碗黃白面條對半分,至于馬向華馬向東兄弟倆,碗里幾乎沒幾根白面條。
讓老太太說“能吃上面條就美得他們,還吃細糧”
老太太本來只想給客人還有她又能干又孝順的寶貝女婿下面條,至于她倆大兒子,這不是還有紅薯玉米餅子馬蕙蘭看不下去,倒面粉的時候,倒提面粉袋全給倒盆里了,又眼疾手快地倒上水,這下不用都不行了。
老太太一邊和面,一邊罵閨女手松,“忒不會過日子長河賺點錢也不容易,這么多面粉你就給全霍霍了,摻點東西都能吃好幾頓,就是留著隔差五給小丫蒸個白面饅頭也好啊”
馬蕙蘭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權當沒聽見,等臥雞蛋的時候,也不告訴她,自己摸了四個雞蛋,打進鍋里。老太太拿個碗的功夫,鍋里多了四個雞蛋,氣得她捶閨女,“你個臭丫頭”
馬蕙蘭無奈“家里又不是沒雞蛋,給我哥我弟吃個雞蛋怎么了”
灶下燒火的白紅梅暗暗叫好,就是,吃個雞蛋怎么了以前沒發現,現在卻覺得還是小姑子大氣。
面條端到手里,蘇長河打眼一瞧,就瞧見幾人碗里的區別。他差點沒被老太太笑死,一鍋煮出來的面,難為她還分出六九等。
馬老太太可不管女婿笑沒笑,這頓面條把女婿家的面粉全用了,晚上又得搭上一頓干飯,她想想就心疼,尤其是她閨女煮飯跟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兒放白米。
老太太心疼歸心疼,面條已經下了,面上就別小氣,見衛陽碗里空了,忙又添上一大勺,“不夠吧多吃點,鍋里還有,別客氣,緊著吃”
衛陽都不好意思了,這年頭,有的人請客都不一定能有一碗細面條,更何況面上還臥著個雞蛋。
等到晚上這頓,他不止不好意思,都瞠目結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