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養殖場才建,到能出貨還早,紡織廠目前的生意,沒了就沒了,并沒有多重要,但是他需要弄清楚原因。
小舅子說衛陽和人家一伙搶他們生意,蘇長河可不相信。
衛陽就不是這種人,不說他的人品值得相信,就說這小子能一個人在山上活下來,還能在大環境不允許的情況下倒賣山貨不出岔子,他就不是傻的。
一個聰明人,明明跟他交好能獲得更多好處,比如縣城的路子。
他從后溝村弄那么山貨水果,沒賣到公社,自家又不可能吃完,能弄哪兒去肯定還有路子。
衛陽要是為了利益,為什么不等到摸清縣城的路子后,再跟他們翻臉反而因為紡織廠這點蠅頭小利“背叛”
再有,雖然衛陽比小舅子小幾歲,但他可成熟多了,就算真想搶紡織廠的生意,也不至于這么輕易被小舅子發現。
蘇長河先找了朱主任,他一直注意維護這條關系,這時候就起作用了。
朱主任沒有避而不見,也沒有顧左右而言他,反正一支煙的功夫,他滿臉為難,訴了一通苦,大致意思就是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老弟啊,這次還不知道是東方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事情沒定前,我也得縮著脖子嘍”
蘇長河眼神閃了閃,原來是馬副廠長出了問題。
馬副廠長在紡織廠主管生產工作,紅旗紡織廠的部分機器年代久遠,有的甚至是幾十年前的,不僅容易壞,而且生產效率低。
馬副廠長有心做出一番成績,提出購買一批新機器,廠長不同意,認為這是浪費國家資產,廠委書記卻支持。
廠班子成員會議開來開去,最后馬副廠長的工作得以繼續進行,紡織廠順利鳥槍換炮。
沒想到,炮還沒用幾天,啞了
現在新機器出問題,舊機器已經報廢,廠子的生產受到嚴重影響,馬副廠長需要對這件事負責,眼看著自身難保。
反正眼下西風壓倒東風,東風還能不能起來都不一定。
紡織廠的采購,之前由蘇長河供貨,有人就眼紅,現在找到機會,肯定趁你病要你命,一舉把他們踢出去。
馬向東蹲守幾天,也打聽清楚了,給紡織廠送貨的人是公社主任的遠房侄子,和紡織廠領導根本沒關系。
而且聽說只是老家在一個地方,那人的爹和公社主任同輩,小時候一起玩過。
這遠房侄子的關系夠遠的了,公社主任不至于幫他往紡織廠使力吧
蘇長河摩挲著下巴,“對咱們來說,和紡織廠攀關系叫使力,對公社主任來說,可能就是打聲招呼的事。”
紡織廠廠長下馬副廠長的面子,又能賺公社主任一個人情,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姐夫,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你說衛陽和他們一伙的是怎么回事”
一說這個,馬向東就來氣,“我親眼看到的,衛陽和撬我們墻角的那個小子有來往,他還給人家收貨”
姐夫讓他帶衛陽一起,他一點兒沒藏私,帶著他去其他生產隊收貨,又帶他去聯系紡織廠后勤的辦事員。
馬向東在家里年紀最小,上面有哥哥有姐姐,還從來沒當過哥。衛陽年紀比他小,私心里,他把衛陽當弟弟看,還認真給人家說姐夫教給他的那些生意經。
又怕人家臉皮薄,住在他家不好意思,特地跟他說姐夫給他們分成。這幾批貨賣出去他們至少能分幾十,所以他在他家不是白吃白喝,到時候是會從他那筆錢里拿錢買糧食還回來的。
他都這么掏心掏肺了
“我對他這么好,他還這樣這個叛徒”
馬向東憤憤不平,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狗吱哇亂叫。
蘇長河被自己的聯想逗笑了。
馬向東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不滿道“姐夫我親眼看到的姐夫你怎么就那么相信那小子”
馬向東有點吃味,他拿衛陽當弟弟可以,但姐夫對衛陽比對他還相信,他就酸了。
蘇長河一看,再笑他真要惱羞成怒,忙一整臉色,“東子,你們兩個不一樣,你是我小舅子,衛陽是外人,親疏有別”
這話馬向東聽著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