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剛囁嚅著,沒有說話。
蘇長河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打算參加考試,就好好看書,隊里對你倆也有一定的支持,一人二十塊,給你們買書用。你看看需要什么書,可以和我們說,年后我們要是去省城或者其他地方,順便幫你問問。”
周剛臉上更紅了,訕訕而去。
人一走,蘇月就躥了起來,裝睡裝得她動都不敢動,腿都麻了,她齜牙咧嘴地揉著小腿,順帶問她爸。
“爸,隊里真打算給他們發錢啊”開會的時候她咋沒聽他爸提起呢
“本來沒有,現在真發。”蘇長河道,這段日子他忙得昏天黑地,這兩人又沒到他跟前蹦跶,他都給人忘了,哪兒想得起來給人分錢
不過周剛找過來倒是提醒了他,不就是一人發二十嗎攏共才四十,就從養殖場剩下的錢出唄。
“四十塊錢能把人攏住,就是個劃算的買賣。”蘇長河趁機教閨女,“有時候伸把手的事,說不定就避免了一個潛在的仇人。”
這邊才有人找過蘇長河,那邊又有人找上馬蕙蘭,領頭的是馬七叔家的大孫媳婦李麗云,她和帶著幾個年輕媳婦,一進門就叫“蕙蘭姑。”
按輩分來說,隊里這幫小輩叫馬蕙蘭姑,就應該叫蘇長河姑父,但是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先叫的,現在叫馬蕙蘭還是姑,叫蘇長河成了叔,把人當成他們馬家人叫了。
一幫年輕媳婦也跟著叫姑,圍著馬蕙蘭笑,笑里還有幾分不好意思,馬蕙蘭笑問“怎么了這是”
“哎呀,我來說,”李麗云拉著馬蕙蘭的胳膊,朝房間里瞥了一眼,“姑,長河叔在家吧”
馬蕙蘭點點頭。
“那你能不能問問長河叔,他認識公社供銷社的人不或者他啥時候去縣城啊我們想讓他幫忙帶雪花膏和蛤蜊油”
原來是上回馬蕙蘭和她們說過的話,她們今天拿到了工錢,就惦記起這事來。
“行啊”馬蕙蘭一口答應,問她們各自都要什么,幾人有說只要雪花膏,有說兩個都要,還有說要一瓶雪花膏兩盒蛤蜊油
這個亂的呀,馬蕙蘭沒轍,跟老蘇學習,把閨女叫出來了,低聲道“給媽記著,誰誰誰都要了什么。”
這幾個人過來還不算完,沒一會兒又有人來,說聽說麗云她們讓帶雪花膏,她們也想帶。
行吧,一瓶雪花膏是帶,十瓶雪花膏也是帶。
到最后,隊里一大半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來過,蘇月拿著紙筆,把腦子里記下的東西騰出來,蘇長河站旁邊瞅了兩眼,感嘆道“咱隊里的女同志還都挺時髦。”
蘇月說“爸你知道這說明了啥嗎”
“啥”
“說明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之前大家連蛤蜊油都舍不得買,現在連雪花膏都用上了。”
“還說明了一件事,”蘇長河道“女同志不管到啥時候,手里都得有錢,錢是人的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