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多,蘇長河就帶著閨女來醫院了,溫老太太躺了一上午,人生病受傷的時候總是更脆弱,孤身一人在醫院里也放大了內心的孤獨,不可否認的是,看到蘇長河父女兩人的那一刻,溫老太太心里都放松了,她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不過很快,她又壓下嘴角。
蘇月湊到病床前,“奶奶,腿還疼嗎躺在床上是不是很無聊呀下午我帶幾本書給你看吧你喜歡什么書”
湊近了能看到老太太嘴唇起皮,蘇月往旁邊的小桌上看了看,早上走時倒的水一點兒沒見少,老太太講究,估計是不愿意讓護士扶著上廁所,一上午忍著沒喝水。
蘇月端起杯子,遞到溫老太太嘴邊,小聲道“您渴不渴喝水沒事的,我媽馬上就要來了。”
溫老太太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喝了一口水,水進入口中,瞬間緩解了喉間的干澀。
沒多久,馬蕙蘭就來了,她和蘇月陪在病房里,蘇長河去買飯,一家三口干脆也在醫院吃了。
下午,蘇長河送蘇月去上學,馬蕙蘭請了假,就在醫院陪床,她去洗漱間刷飯盒,溫老太太躺在病床上。
旁邊床的病友羨慕地說道“那是你兒子兒媳婦吧都是大學生嬸子你可真有福氣,兒子兒媳婦這么有出息,還這么孝順,小孫女也教得好,還知道問問你疼不疼,哪像我家那個”
溫老太太不知怎么了,竟然笑了笑,沒有反駁。
溫老太太住了兩天院,確認身上沒有其他傷,就出院了,還和來的時候一樣,她坐在車后座,蘇長河推著車,馬蕙蘭在后面扶著她。
老太太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蘇長河和馬蕙蘭給她扶到床上,她突然叫住蘇長河,“你那個新店的房子找好了沒有”
蘇長河不明所以,說道“還沒”卷煙廠領導太多,一個愿意租,另一個不答應,還在扯皮呢。
溫老太太頓了頓,說道“我在前門大街還有個房子,前門大街56號”
“啥”
溫老太太瞅了他一眼,仍然板著臉,“你不是想租那間房子嗎租給誰不是租你別以為我好說話,該怎么著就怎么著,我只是不想欠你們人情”
她話還沒說完,蘇長河終于反應過來,一拍巴掌,激動道“56號那房子是您的呀”
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么些天跑遍了前門大街,還和別人扯皮來扯皮去,一直也沒個結果,蘇長河也挺煩,眼下事情突然有了轉機,蘇長河喜不自禁,他伸手抱了抱老太太,“老太太,您真是我的貴人您放心吧,租金該是多少是多少,我肯定不給你那房子糟蹋了”
“蕙蘭,蕙蘭,乖女,乖女”蘇長河迫不及待地和媳婦閨女分享喜悅,溫老太太坐在床上,讓他一個擁抱弄得半天沒回過神。
她坐了半晌,突然掀開床頭的被子,從床上的暗格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溫老太太打開木盒,里面是一張老舊的照片。
照片上,她和老頭子坐在紅木椅子上,身后站著四個兒子,老大一臉嚴肅,老二伸手搭在老三肩上,老四噘著嘴,滿臉不高興。
時至今日,她還能想起那日拍照片的情景,這是他們家僅存的一張全家福。
溫老太太想,她對蘇家人那么不假辭色,大概也是因為他們幸福得扎眼,讓她總是忍不住想,她家老四和蘇長河的年紀差不多大,要是活到現在,是不是也會像這樣,有妻有女,家庭和樂
前門大街56號不愧是蘇長河一眼看中的房子,正處在前門大街上最繁華的路口,位置忒好,房子還寬敞,上下兩層,足足有兩百多平,稍稍裝修一下,絕對高端大氣上檔次。
蘇長河太滿意了,他要把這里打造成他們馬記炸雞店的總店
蘇長河已經迫不及待了,他看完房子,轉頭就打電話回老家,讓大舅子帶人過來。
之前的兩個店裝修都是從京城找的人,干活實在是不太講究,而且人家師傅總有自己的想法,看蘇長河年輕,老是不相信他,每一件事都得他叮囑幾遍,得虧那兩個門臉地方小,要不然裝修完,師傅沒累,他都累了。
還是大舅子好,他說咋搞就咋搞,而且大舅子也蓋過不少房子了,蓋房子都行,裝修應該大差不差吧。
這倆是一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