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還是太緊張了,嫁妝備不過來。”沈黎東苦惱道,
謝欽掀起眼,不慌不忙道,“義女而已,沈大人心意到了便可。”
這話如同狠狠抽了沈黎東耳光子,沈黎東嘔得吐血。
不給與之匹配的嫁妝,就意味著沈家要與這門婚事脫節,沈黎東怎么可能答應。
方才舉辦了認親禮,眾目睽睽之下,沈黎東沒法反悔,一張臉憋得青一陣紫一陣,好不難受。
看到沈黎東吃癟,沈瑤心情就愉悅了,她一副天真無邪道,
“義父,您與義母不是已備好嫁妝了嗎”
沈黎東繃著臉剜她,不想說話。
鄭閣老見小夫妻兩個還沒成親,便已達成默契,暗暗笑了笑,“成,沈大人,事情就這么定了,內閣還有事,老夫就不耽擱了,明日陛下定有旨意下來。”他起身,朝眾賀客拱了拱袖,
“諸位繼續喝酒,老夫先告辭。”
謝欽站了起來,看著沈瑤,沈瑤面露幾分不自在,垂下眸。
沈黎東心情復雜地將謝欽與鄭閣老送到門口,鄭閣老先行,謝欽落后他數步,沈黎東原還想逮著機會告訴謝欽沈瑤真實身份,卻不料謝欽迅速上了馬,留給他一地煙塵。
沈黎東吃了一鼻子灰回來,諸位賀客爭先恐后上來恭喜他。
“沈大人真是命好,隨意收養一義女竟然能得首輔青睞,今后沈大人便是首輔的老丈人,回頭可別忘了提攜我等。”
“就是,沈大人,莫要愣著,快些來喝酒,今日不醉不歸。”
當初撇的有多開,如今就有多憋屈,那一聲聲義女簡直如針扎在他臉上,沈黎東摸了摸臉,只覺面頰大約是個窟窿了。
男人們擁著沈黎東在前院喝酒,女眷回到花廳吃席。
峰回路轉,沈家人不知該如何面對沈瑤,個個面面相覷,段氏無心聽人奉承,借口不舒服離場,余下三位姐姐幫著籌客,沈曦等人則訥訥不敢言。
沈瑤被沈孚拉著離開了人群,二人尋了個僻靜處說話,
沈孚將那匕首從沈瑤袖中抖出,眉峰冷峭質問道,
“你那日尋我要匕首,原來是要自刎肆肆,你險些陷我于不義之地。”
沈孚一回想方才的驚險,胸膛猶在打鼓,
沈瑤滿臉愧色,將他手腕拂開,重新將匕首藏在袖下,沒底氣道,“我不是要自刎,我是要毀容。”
“那也不成。”
“不是逼得不已么”
沈孚無話可說。
有了謝欽作保,沈瑤不會再被人覬覦,心中石頭穩穩落下,沈孚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腦門,嘆道,“你方才把哥哥給嚇死了。”
沈瑤眼眶微微泛紅,沈孚是沈家唯一一個真正關懷她的人,她小聲道歉,
“對不起。”
“以后不要再干傻事,即便有什么念頭,也要與哥哥說,哥哥與你一道想法子。”沈孚想起謝欽其人,另一層擔憂浮現眉間,
“你得嫁首輔,倒是不必受人逼迫,只是你愿意嫁謝欽嗎”
沈瑤愣了愣,方才說話趕話,腦子一沖動便答應了,現在細細回想,這一切太過蹊蹺,再說,謝欽殺人如麻,光想一想他手上沾的鮮血,沈瑤心頭打顫,
“那怎么辦還有別的法子嗎”
沈孚眉頭微皺,似在尋思。
這時,碧云哭哭啼啼抱著個香囊尋了過來,“姑娘,香囊被您扔在褥墊下,奴婢可算找著了。”
沈瑤看著碧云,回想這一日所發生的事,還跟做夢一般,回去也不知要如何與碧云解釋,告別沈孚,帶著碧云沿著最西邊的長廊往回走。
晴空萬里無云,雀鳥吱呀吱呀在湖邊盤旋,前院的喧囂被她拋在身后,沈瑤冷靜過后,心中顧慮重重,謝欽不像個被美色沖昏頭腦的人,男子愛慕與否,她還分辨得出,他看她的眼神,無半點欲色,既是如此,為何抱著得罪太子與三皇子的風險來娶她
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這背后一定有緣故,越想心中越不安,這一夜翻來覆去睡不著,到了次日天蒙蒙亮,沈瑤頂著兩個黑眼圈從被褥里拱出來。
不行,不能這么糊里糊涂嫁了,她今日必須尋謝欽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