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全部賞了各家晚輩。
投了半日壺,打了幾把牌,人熟悉了,關系也近了。
氣氛便越發融洽。
眼見斜陽脈脈,還不見謝欽蹤影,老太太沒壓住脾氣,繃著臉罵了幾句,又寬慰沈瑤,
“沒事,等他回來娘必替你做主。”
其他人都朝沈瑤投來同情的目光。
沈瑤覺得大家過于大驚小怪了,“母親,他是內閣首輔,手上哪一樁事不關乎百姓安寧,若為了我耽擱朝政,豈不罪過,他這會兒正正經經多做幾樁公務,方是替我積福呢。”
老太太被她說的心潮涌動,“我的好孩兒,欽兒幾世修來的福氣得了你這樣的媳婦,我在你這樣的年紀,可比不得你的胸襟。”
有了這話,老太太才肯高高興興用晚膳,沈瑤乏了一日,與老太太告辭回去歇著。
老太太看著她繞出門檻,笑意一收,露出冷色,
“來人,去門口候著,謝欽回來,讓他先來我的院子。”
謝欽這一日主持三司會審,審了一樁關乎漕運的貪腐大案,午膳都是在公堂用的,這等大案等閑人進不去,故而大爺謝文義入宮去尋他,壓根沒見著,好不容易尋了機會遞消息進去,已是下午申時。
謝欽脫不開身,也不大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生辰耽擱朝務,只是依然在朝務結束后趕忙回了府。
謝家大爺在門口候著他一路迎著進了延齡堂。
謝欽進來時,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銅漏,已是戌時三刻,越過隔扇,便見家里三位兄長與嫂嫂均坐在老太太身側,看樣子等了許久,大家看到他,同時望了過來,老太太輕哼一聲,甚至帶著幾分嘲諷,
“喲,首輔回來啦。”
謝欽聽出母親的怒氣,神色無半分變化,抬袖行了一個禮,隨后坐在下方。
老太太開始責問,“新婚才幾日,便早出晚歸不見蹤影,莫不是小兩口鬧別扭了”
謝欽無語,他與沈瑤話都說不上幾句,何來別扭可言
“母親誤會,我與她并無齟齬。”
“那你可知今日是你媳婦生辰”
“知道。”
“午膳不得空,晚膳也不得空”
謝欽雙手搭在膝蓋,抿唇不語。
這個時候解釋已無任何意義,“是兒子疏忽,請您責罰。”
老太太見他認錯態度好,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續不上勁,
“你別怪老婆子管得寬,她初來乍到,又是那樣的出身,莊子上無人給她過個生辰,今日那么多孩兒圍著她,她可高興了,只是咱們這么多人能比得上一個你”
謝欽聽到這,漆黑的瞳仁縮了縮,竟是無言以對。
老太太一片慈母之心他能理解,只是著實多慮了。
沈瑤哪里需要他給她過生辰,怕是巴不得他不在。
這樣的話自然不能坦明,謝欽干脆認錯,
“那兒子這就去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