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床明顯往下一陷,謝欽躺了進來,沈瑤默了一息,從薄衾里翻出來,故作驚訝狀,
“咦,謝大人,您怎么來了”
暗青的光色里,他面容如覆著一層薄薄的清霜。
神色倒是尋常,辨不出喜怒。
這一聲“謝大人”已泄露了她的情緒,一不高興就急著撇清關系。
謝欽原已躺了下去,聞聲往上挪了挪,半躺著回,
“白日在內閣處理朝務,夜里會來行宮與陛下議事。”
“每天都是如此”
“是。”
沈瑤心拔涼拔涼的。
她默默地翻睡回去,望著漆黑的床角心里發堵。
這里是行宮,眼線甚多,當然不可能與謝欽分床睡,與他睡一起便罷,都這樣了,她也認命,就是她睡覺實在不老實,萬一又冒犯他怎么辦
沈瑤方才瞇了一會兒,眼下沒了睡意,山林里的夜微有些涼,她將薄衾搭在胸口,忍不住往謝欽望了一眼,他枕著雙手合衣睡下,沈瑤也不知他睡沒睡著,慢慢挪了過去,將薄衾往他胸口搭上一角。
謝欽睜開眼。
四目相對。
他眼神清幽,如深潭似的,與他相處久了,沈瑤也不再懼他,沖他笑了笑,“怕你凍著。”
“我不冷,你自個兒蓋好。”
謝欽將薄衾扔回去。
沈瑤求之不得,平躺下來。
二人隔得甚遠,當中足足可再睡下兩人。
月色透過茂密的樹枝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樹枝隨風而晃,那片光影也跟著在搖曳。
兩個人誰也沒睡著。
沈瑤沒睡意,盯著窗欞的方向發怔,謝欽倒是累了,只是一閉上眼,她甜軟的酥香便在鼻尖縈繞。
夜風繾綣,山林里時不時有鳥語蟬鳴傳來,襯得夜越發寂靜,忽然間,低緩的風聲中,夾雜一道忽輕忽重的腳步聲,謝欽立即睜開眼。
聽著動靜,不大像練家子,謝欽正狐疑著,一墻之隔的院外響起一道壓低的女聲,
“你急什么,這里又沒人”
“我怎么不急若非伴駕行宮,我哪有機會見著你的面,你平日可躲得我好苦。”
沈瑤石化了,不自禁拽緊了墊褥。
這是撞上一對偷情的野鴛鴦了
外頭傳來寬衣解帶的聲音,也不知那野男人做了什么,那女人嗓音忽然變得糜艷,綿長又柔細,如泣如訴,拉絲不止。
沈瑤叫苦不迭,這可是比上回還讓人難堪。
余光往謝欽瞥了一眼,他高臥著一動不動,修長的身影幾無起伏。
真是好定力。
換做之前沈瑤定相信謝欽清心寡欲,經歷過上回,這廝人面獸心,折騰起她來毫不手軟。
她就不信初嘗滋味的男人能這般無動于衷,怕是煎熬得很。
那男子十分猴急,動作也格外激烈,不消片刻那女子便承受不住低低喚了幾聲求饒。
男子咧嘴直笑,“得了,你們女人哪,嘴里喊著不要,身子比誰都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