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椿絢并沒有對她直接這么說,但愛世能夠體會到的,其實還是她冒犯了,她之前的很多努力不就是為了能夠匹配上他么。
椿絢其實一度的確是她的“神明”,從夏日祭見他的第一眼開始就是了,果然肖想“神明”也是從一開始就是不應該的事啊。
嗯,她不再想了。
又過了幾日,愛世再次來到白上溫泉莊,去想雨想問問月朗的情況。
然后發現月郎竟然已經在溫泉莊這里住下了。
雨對愛世說這段時間月郎就先在這里住下,適應一下人間現世,畢竟驟然來到肯定有不適應的地方。
然后對愛是說,月郎的異界力量已經盡失,這是他選擇來到此間的代價,并且因他自小在異界長大的狠戾性格,如果任由他保留那種力量凌駕在現世普通人之上,會很麻煩。
坐在一旁的月郎沒說什么,但愛世明白,既然打算來到現世生活了,那的確是該好好努力做個普通人類了,于是也鼓勵月郎好好在這里生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怎么樣都比異界那種流亡生活要安寧舒適很多的,但月朗卻依舊很沉默甚至更像是消沉。
他之前也是這么以為的,他以為他從此就會徹底自由。
卻沒想到,原來自己對于曾經向往的現世,竟然是有著很深的抵觸的,并且究竟是抵觸還是恐懼,他甚至自己都不愿意去面對。
來到現世,與現世最不同的,就是白日太陽這種東西。
他非常向往天上月,他的母親甚至不惜喚他月郎,以示他之后是她再難以接近的孩子了,事實上也的確是,在一開始為了能夠更好地掌控他,長老們讓他在小小年紀就離開了雙親,以至于在有人告知他,他的母親離世的時候他都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還自顧自地在那個巖洞神社或者主家大殿上嬉戲玩鬧。
而他的父親,因為是家主大人的生身父親,在無法接近他的地方過得很好,母親去世之后再次娶妻,接著再次生子,最后父親在那個家中盡享天倫之樂,再沒有母親和他的位置。
所以當長大一些后,聽母親從前的侍女告訴他,雖然他隨歷代的夜霧家主名為真宙,但夫人總是執著地思念他稱他為月郎,說真宙是最尊貴的家主,但只有月郎才是她一個人的月郎,就像這個世界里唯一明亮又遙遠的月一樣。
于是,他總是獨自一人的時候會望向天上的月。
于是,當他知道母親曾說過希望他只是一個人普通的孩子時,就產生了厭惡和逃離這里的心。
甚至放下了對真慎的仇恨,最終來到了這里。
但同時,他第一次明白,原來現世除了月亮,還有太陽。
他一直都知道太陽的存在,卻不知陽光這種東西是非常刺眼灼目的,就像那個女人一樣,讓他很難受。
坐在一旁看著這個女人和這個身份不俗的男人平視交談著,以及她還時不時鼓勵他的模樣,就像有毒蛇在啃食他的內心一樣。
這算什么他根本就不需要她的這種憐憫的態度就跟羞辱他一樣。
但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選擇,他再沒有從前的資本,他只能在這里從頭來過。
看著現在的愛世仿佛像魚一樣終于回到了豐沛的水流之中,這里的一切對她來說都那么自然舒適。
而且,最讓他感到無比糟糕的事情是,愛世和這位白上屋的主人白上雨關系匪淺,在異界的時候看起來像是陌生人,但其實他們根本就是從小的玩伴。
愛世甚至還對白上雨說,如今該怎么稱呼他呢說不想再用小雨這樣幼稚親昵的稱呼去稱呼他了,想更加正式一些,但直接稱呼白上先生好像又很奇怪的樣子。
于是白上雨便對她說,稱呼他為雨君或雨郎就可以。
而愛世斟酌了一下,決定就跟那些和他做交易的那些人或妖怪一樣,稱他為雨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