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鏘有力的音樂在狹窄的出租屋橫沖直撞,就仿佛野獸被關入籠中,發出的憤怒吼叫。
這股憤怒澎湃洶涌,仿佛永遠不會停息。
但是很快,一個輕柔的音符插入其中,激昂的曲調轉為親昵,憤怒的猛獸被馴服,它收起獠牙,在春日里走過開滿鮮花的草地,曲調變得明媚自由,浪漫輕盈。
“當”的一聲響,灰霽十指重重按上琴鍵,所有音樂戛然而止,他親手戳破了這個虛假的美夢。
沒了音樂的裝扮,這個房間再次變得普通起來,太陽褪去,陰暗再次爬上墻壁,一點點吞噬了灰霽的身體。
把家里收拾干凈后,灰霽做了一份飯,準備帶去醫院給自己外婆。
“灰霽,”還在路上頹不流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比平日里嚴肅許多,“你在哪兒”
灰霽“去看外婆的路上。”
“好,到了給我電話。”頹不流說完,很快掛斷了電話。
頹不流什么都沒說,灰霽卻莫名有些心慌。頹不流不是會閑聊的人,突然給他打電話,一定是醫院出事了
“師傅,我趕時間,”他拍了拍前座座椅,“麻煩快一點。”
“好嘞”汽車踩在綠燈變黃最后一秒,越過了斑馬線。
汽車后座,頹不流掛斷電話,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沒過多久,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醫院門口,頹不流剛下車,旁邊就跟著停了一輛出租車。
“灰霽,”看清來人后,頹不流大步迎了上去,“醫生剛才聯系我,說你外婆情況惡化,需要盡快做手術。”
之前灰霽在節目組不容易聯系上,他外婆的病情都是頹不流在接管。
“現在”灰霽臉色一沉,長腿一跨就往住院部跑。
“不在那邊,”頹不流把人叫住,“人送進了icu。”
二人一起跑到icu,剛打開電梯就在門口看到了主治醫師。
“醫生,”灰霽連忙跑了過去,“我外婆情況怎么樣了”
醫生似乎已經忙完一輪了,他取下口罩,松了口氣“剛搶救完,目前情況勉強穩定,但是要一直住在icu里等待手術。”
灰霽“什么時候可以做手術”
“多虧頹先生的溝通,”醫生有些慶幸地說,“我們已經聯系了雷歐醫生,他今天下午出發,最早明中午就可以做手術。”
聽到這里,灰霽稍微放心了些,他透過玻璃窗往里看去,身材瘦小的外婆插滿儀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明明上一世惡化會更晚一些,外婆甚至還出院過一段時間,為什么現在突然就倒下了是兩世時間線不同,還是她當時已經很嚴重了,只是強撐著不告訴他
灰霽雙手握拳,胸口仿佛被勒住一般。不管是上一世還是現在,他都沒有盡到自己應負的責任。
“這是什么”頹不流的聲音突然響起。
“保溫桶,”談起這個,灰霽眸色暗淡了幾分,“本來打算給外婆送飯,不過現在她也吃不上了。”
“我沒吃午飯,”頹不流又問,“可以給我吃嗎”
“你要”灰霽愣了一下,見頹不流點頭,于是把保溫桶遞了過去。
走廊里不能進食,頹不流拿著保溫桶去樓下花園用餐。灰霽又看了icu一眼,見外婆沒有醒來的跡象,跟著頹不流一起下去。
他們在花園找了個長椅坐下,頹不流打開餐盒,食物還是熱的,就是經過剛才的顛簸,全都混到了一起,賣相頗差。
灰霽有些尷尬,伸手擋了一下“不然還是別吃了。”
頹不流“你反悔了”
“不是,我只是”灰霽頓了頓,放棄了溝通,“算了,你想吃就吃吧。”
“對了,”頹不流吃到一半,又說,“親清乳業的廣告和手術時間撞了,你要是不想拍,可以不去。”
灰霽沉默半響,點頭“不用,我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