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早市,已經有了雙休天的預備式。
七八點鐘的馬路兩邊,灑掃停當。來來往往地,好些飲茶客人都散了去。有去逛菜市場的;有拎著小馬扎去公園練功、拿背撞樹的;有子女回來探親陪父母飲茶順道要去后頭的旅游街逛逛消食的;還有自媒體模樣的人群匆匆來這里打卡探店的
曲開顏站在茶樓幌子下,鏈條包斜挎在身上,來回踱步姿態。
誰人都知道她在等人。風把店門口招徠的幌子,扯得烈烈作響。
她幾步走到東面臺級盡頭,再折回頭時,看到了她要等的人。
周乘既一身最簡易的通勤裝,白色商務襯衫甚至還打散翻轉著袖口。
正巧附近有人在玩大疆無人機,曲開顏順著那機器飛行的軌跡,仰著頭無聊地看了會兒。
直到赴會人到了她眼前,他朝曲開顏玩笑,“是想被人家拍得更清楚點”
曲開顏收回她無厘頭的仰腦袋。擱往常,誰敢忽悠她,誰敢愛搭不理她,她絕對把他招呼到眼前,當著他的面,狠狠踩他一腳,再把他拉黑的透透的。
然而,周某人答應來赴約的這半個小時空檔里。曲開顏冷靜想了下,好像她這種無厘頭的跳腳對他這種冷面笑匠全無攻擊力。你扭頭,人家也扭頭了。
是哦,這種小學雞鬧掰的戲碼,曲開顏怎么就樂此不疲地玩了這么多年的。
她今日穿的依舊蕭薄。中袖露胳膊的恤衫,外面罩了件在別人身上可能尤為災難的綠毛衣背心。
這份綠,周乘既甚至難形容。他記得他奶奶有件相似顏色的坎肩,老爺子戲謔老太太,什么綠呢,蒼蠅腦袋上的那點綠,曉得吧。你穿在身上就是這個效果。
然而,曲開顏就是有本事把這過分不像人間的顏色,穿得熨帖、特立獨行。
“你好像很喜歡綠色”他第二發朝曲開顏問話。
出來接人的人,全不著急,也不答復他。心里小劇場實際幼稚拙劣得很問你個頭。這么愛問問題,怎么不去做老師的。或許你可以跟siri談戀愛,多好,有問必答。
要不怎么說沉默是金的。曲開顏難得不聲張了,不咋咋乎乎了,對面的周乘既正色看她好幾眼,最后認真涵養地問她第三個問題,“我來遲了”
曲開顏回答他上一個問題,“我哪里喜歡綠色”
周乘既“第一次見你,你就穿了件綠色的對襟毛衣。”
“戳中你的點了”
“什么”對面人有點懵。
曲開顏是想問,戳中你白月光審美的點了轉念,才不稀罕。周乘既,我這么問才是給你抬咖了,告訴你
于是,曲大小姐雙手抱臂,沒眼前人高,也揚著下巴、雄赳赳氣昂昂。“哦,沒事。想起小時候看tvb刑偵劇,那些變態連環殺手總有一個相同的殺人契機。”
周乘既好整以暇,笑問她,“蝴蝶殺手”
“你居然看過”曲開顏意外的指數不亞于今天路邊撿的彩票拿去兌竟然中了十塊錢。
“聽過。”周乘既再道,“事實案件里,很多變態連環殺手并沒有這種標志性的契機,他們唯一的相通點就是選擇比他們相對弱勢的女性、甚至毫無還手能力的兒童作案。”
曲開顏氣得怔在那里。這個人,你和他侃大山,他和你聊案件。
“喂”她狠狠剜他一眼。
周乘既馬后炮般地嚴謹,“是你先發散的啊。哦,我忘了告訴你,我父親就是干刑偵出身的。”
曲開顏再怔,他這也算坦誠了吧。起碼他兩次交談,對他家庭并沒有偏頗的陳述。
對于她一再的沉默,周乘既更是付之一笑,“所以我確實來遲了”
“”曲開顏勉強擠出兩個字,“沒有。”
“這樣啊,那還好,不然我兩頭跳票了,就有點虧了。”
“你不是說你上午的會不能開天窗”
“原則上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