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周乘既進衣帽間換衣服,留一截話,關老太太在門外,“因為您和我媽那些學生,加起來我都不喜歡。”
“臭人。”
周乘既最后換了套最尋常的t恤、牛仔褲懶散下樓來。
剛才茶話會的廳里當真坐一位穿著紫衫毛衣的女生。
周乘既全沒招待,徑直去了廚房。
趙阿姨卻是從院子里進來的,是老太太看乘既匆忙回來,臨時叫她給相熟的魚塘老板打電話送了條新鮮的花鰱,要煲砂鍋魚頭湯給他喝。
家里原本要準備學生晚宴的,大家看蔣老師心心念念的寶貝孫子回來,也都自覺請散了。說下回再來拜會。
趙阿姨是從前蔣老師的一個病人,后來因緣際會,就來周家做家政阿姨了。
眼下,她問乘既還想吃點什么,家里食材多得是。
周乘既在這里是從來找不到冰水喝的,連冰塊都沒有。他只倒了杯涼白開,擱到冰箱冷凍里短暫冰一會兒。
趙阿姨看乘既沒頭蒼蠅似地在廚房里轉,當他找什么,殷切地問他要什么,她給他找。
“那什么”有事求人的人才要張嘴的。
外頭繆春香風風火火回來了,高跟鞋都沒來得及換,就扎進廚房來,端詳乘既,“你怎么回來了啊。”
周乘既提醒母親,“你學生還在外頭呢。”
春香女士關鍵時候怕周乘既不開心,連忙甩鍋,“你奶奶安排的。別怨我。”
周乘既對于這一程不甚關心,也斜靠在冰箱門上,關懷母親,“不是說過嘛,在江南那頭回來也方便點。怎么樣,你最近身體。”
繆主任點頭,看得出來,精神濟濟。周乘既也寬心些。
他順便告訴她們,他后備箱里有蘇家送的一些禮。得空叫趙阿姨去拿一下。
繆春香怪乘既,“你曉得你爸爸的。”
“不要緊。我有數,回去也會還掉的。”
這一程家常絮畢。正巧繆春香給趙阿姨發上個月的薪水。這些年,虧得保姆阿姨的悉心照料,家里兩個老人才一切停當也硬朗。
逢上趙阿姨的女兒要結婚了,繆春香額外封了個大紅包,一并給到趙阿姨。
趙阿姨愧領,又捉著乘既說了一番,說女兒在上海擺酒,一應都是男方料理。她一個人了,也就是撥個空過去罷了。
周乘既聽到這,頷首祝賀趙阿姨,也問,“那么你哪天動身呢”
趙阿姨忙著殺魚刮鱗的,說周一的車票。也不急的,女兒的正日子是下周六。
這樣啊。周乘既轉身,從冰箱里拿出他短暫的冰水,無事人得很,“那么趙阿姨同我一起走吧。我帶你一路,你在我那歇一晚,周一再從我那里高鐵去上海,或者我給你叫個車子。也好過你一個人,暈車子,是吧。”
廚房里兩個女人一聽,可不是。趙阿姨上了年紀的人,最怕個出遠門。哪怕是去投奔女兒,也愁得一頭烏云。
趕巧乘既回來了,又順路。
饒是這些年周家并沒個東家的臉譜,趙阿姨還是恪守本份,加上乘既向來不是個愛說愛笑的人,“會不會麻煩你啊,乘既。”
不等乘既開口,繆春香先拍板了,“麻煩個什么。他不是家里人啊。再說了,就是趟順風車,說得上什么麻煩。”
早些年,繆春香可沒這么好相處。眼里也沒這些人情世故。這些年,到底年紀上來了,自己也算病了場,許多事,看淡也看開了。
老話說的一點沒錯。兒女都是債。
周乘既喝著手里的冰水,點點頭,“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