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記憶回溯絕對不是什么良好的體驗。
三位圣階同時使用精神力,在空中編織成精神力絲線,匯聚成一點,仿佛片片絮狀那樣落入原含霜的眉心,借由龐大的力量,探尋那些沉睡在海馬體,大腦皮層,杏仁核內的殘余記憶。
而原含霜需要做的,便是在這樣的沖刷下堅定意念,讓意識沉到更深的地方。
理論知識聽起來并不難,但做起來顯然不是這么回事。
光是承受三位圣階天賦者的精神力就已經足夠要人痛苦,更別說在這樣的痛苦之下守住本心,保持思維清醒,尋找兒時的記憶了。
原含霜感覺自己整個頭蓋骨都像是被人掀開,拿攪拌棒在里面一陣攪拌。在這樣的刺激下,她臉上忍不住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一旁時刻觀察注意的醫療人員死死盯著記錄身體指標的儀器,大氣都不敢出。
“要不是殿下是神話擬態,回溯記憶說什么也不能進行”
就算有三位圣階出手,歷史上也不乏回溯記憶被弄成腦死亡植物人的例子。在很久以前,帝國甚至用這套辦法去專門挖出重罪死刑犯腦子里的記憶。
若非原含霜天賦異稟,此事又迫在眉睫,說什么也不可能冒這個險。
“抱元守一,氣沉丹田。”
好在上輩子的古武修習里,不乏道家秘術。
一片耳鳴和嘈雜聲里,原含霜忍著劇痛快速調整狀態,強行壓抑,而后扎了一個猛子,沉入意識海深處。
近了。
她能感覺到萬千記憶如同走馬燈般從身旁急速掠過,一張張一幕幕,過眼云煙。
兩歲前那些丟失的記憶,在幾束強大的精神力輔助下逐漸浮現。
年幼的她趴在地上扯著傻爸爸的褲腿,后者也學著她的姿勢,比畫著教她學習走路;傻爸爸把她扛在臂彎上,去1999星救助站排隊領奶粉,用熱水笨拙地沖好給她喝;還有爸爸在黑街工作時,回家后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
原含霜繼續朝前走,像更深處進發,腳步沒有任何停留。
越往前走,那個跟在傻爸爸身后的身影越小。本來就是個小短豆丁,最后只能躺在嬰兒布包里,而且一整天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留存的記憶越來越少。
終于,在走到這片走馬燈的盡頭時,亮光里出現一片格格不入的晦暗。
原含霜清楚,這應當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所在,于是一頭撞了進去。
“老婆快走我們的坐標被泄露了”
黑暗里,響起了一聲暴喝。
是爸爸的聲音原含霜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意識到自己現在眼前到處都是模糊的色塊,天旋地轉,什么也看不清。
她這才想起,嬰兒的視力在出生后會隨著身體發育逐步上升,但眼睛通常也需要三個月時間才能逐漸看清更遠的物體,在五個月后才能看清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