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這告身看似出于意外,世上卻又何來如此多的意外。伯父雖遠離朝堂多年,也知如今柳王二宰明爭暗斗不可開交,或許此事和這二人爭斗也不無干系,甚至”
他一頓,“今上對此事到底是何心思,我更是無法揣測。你若履職,此行是福是禍,屬實難料。以我裴家這不可說的身份,我實在想不出來,今上何以會默許此事。”
“你當真想好了”他再一次問自己的侄兒。
“是。”
裴蕭元沒有半點猶豫。
夜風吹動燭火,裴冀看著對面那張在搖曳的燈火下變得半明半暗的的年輕面容,在心里無聲地嘆息了一聲。
“你早已成年,想做什么,伯父阻攔不住了。”他的語氣頗多蕭瑟。
裴蕭元沉默了片刻,朝著裴冀下跪,恭恭敬敬,叩首及地。
“侄兒辜負了伯父的良苦用心,請恕侄兒不孝,此事沒能聽從伯父之言。”
裴冀將他扶起。
“我知你一向謹重,但入京后,行事須比從前還要加倍小心。”
“多謝伯父教誨,侄兒謹記在心,請伯父放心。”
裴冀望著他,面上終于露出了今夜的第一縷淡淡笑意。
“伯父要說的就是這些了。告身既到,限令你四月底前到任,你還是及早動身為好。我猜到你必定不會聽我的勸,已叫賀氏替你收拾行裝了。至于絮雨的下落,我會叫人跟進,你放下便是,不用你去找了。很晚了,你在外一天,回去休息吧”
裴蕭元道“離限期還有些時日,不必立刻動身。義妹之事,全是因我而起,我想明日便走,但不是赴京,是先再去尋她,否則我心難安。伯父放心,不管能不能找到,不會耽誤。”
“也好,行程如何安排,你自己定,四月底前到達便可。”
“對了,還有一事”
裴蕭元望去。
“你入京后,記得也盡快去拜望下你的舅父,代我給他問個好。雖說人情如紙,終歸是你血親,不管他們如何,你須盡到你后輩的禮數。況且崔氏高姓望族,你舅父這一房在京中也經營多年,耳目靈通,萬一有事,就算別的他做不到,給親外甥遞個消息,想來總還是可以的。”
裴蕭元目光微動,卻也應是。
裴冀頷首“我這里沒事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