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還沒停穩,那隊伍里的頭馬已馳到近前,毫無停頓,絮雨還沒看清楚對方的樣子,馬背上的人便馭馬從她近畔如風一般掠過。
不但如此,絮雨感覺對方像是故意沖著她來的。
明明讓出的道已足夠單騎通過了,那人卻好似特意從她近旁貼著擦過,馬匹后蹄高高揚起,甩得泥塵濺了她一頭臉不說,馬蹄還險些刮到她。好在她向來警醒,閃避得快,這才沒被擦到,但腳下卻沒站穩,人摔在了地上。
這頭馬過后,緊跟而至的馬一匹接一匹地過,道上一時塵土飛揚,叫人幾乎難以睜眼。
絮雨是堪堪躲開了,不料那匹騾子卻受了驚,胡亂邁蹄要走。
老翁方才只求避讓,根本來不及停好車,外側車輪離路基下的溝渠只剩下幾分寬,這一下帶得車身扭動,整只輪子掉了下去,車身也跟著歪斜。
“喀拉”一聲,車軸斷裂,掉下去的車輪也卡在了路邊的溝渠里,車身晃了幾下,歪了過去,滿車的桶都滾了下來,紛紛破裂,清泉撒在地上,其中一只水桶朝著絮雨飛快滾來。
這桶有半人高,還裝著水,要是被壓到,不是開玩笑的。周圍人都驚呼出聲,絮雨轉頭看見,爬起來已來不及了,不顧狼狽在地上打了個滾,這才避開沒被壓到。
老翁沖上來擋下了水桶,轉身慌忙問絮雨有沒受傷。
她剛才摔倒的時候,擦破了點手腳的皮,除此并無大礙,只是有些驚魂未定而已,見狀從地上爬了起來,搖頭說沒事。
“欺人太甚了這是故意沖著人來的都是些什么人還有沒有王法”
一個和老翁相熟的大塊頭上來幫忙,拽住了還在掙扎的騾子,怒氣沖沖地道。
此人叫做顧十二,自小混跡在長安曲里,少年時遇城破之亂,據說還曾投過官軍去打叛軍,后來回來,就在東西兩市里受雇于人,平日干些送鏢的活。他拳腳過人,好打抱不平,悍不畏死,兩市一帶的市井里,人人都知他投過軍殺過人,一般的無賴小混混也不敢惹他。剛才就是他不讓插隊的過去,這才吵了起來。
絮雨不欲生事,忙道“我沒事,是我自己沒站穩。”
顧十二朝前方那一隊已去的人馬吐了口唾沫,喊人幫老翁把騾車抬上去,這才發現車軸也斷了。
老翁看著滿地狼藉,神色黯然。顧十二少不了又是大罵,老翁慌忙懇求“不過幾桶水罷了,千萬不要惹禍”
周圍人議論紛紛。
“什么人知不知道”
“好像是郡王府的人。”
“哪個郡王府”
“姓宇文的西平郡王府剛才我就在官驛旁的茶舍里歇腳,聽到里面驛丞喊的,來的好像是什么世子,應當也是入京來賀圣人萬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