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婉哎呦哎呦地躲著,最后終于求到盧文君的罷手,這才喘回來一口氣。
盧文君方才那樣一陣鬧,自己也是喘不平了,歇一會兒,跪坐在床榻沿,用鄙夷的口氣接著道“我才不會嫁那人呢睡氈帳的人,哪個不是臭烘烘,一股子的膻味,身上還會長虱子”
她嬌美的面龐上露出縷嫌棄的表情。
“我還聽說他和平康坊里的許多歌妓是相好,也不知道已經收了她們多少的錦繡囊”
說到這,她的表情已經不止是嫌棄,幾乎變作了咬牙切齒的厭惡狀。
李婉婉哈哈大笑“還說你沒看上他你要是沒看上,怎么連這都知道了”
盧文君氣得兩頰泛紅,惡狠狠地撲上去又要撓人癢。李婉婉慌忙跳下榻,躲到絮雨身后去。
“你先莫和我著急他不是和裴郎君相識嗎裴郎君又和那胡兒是好友你要我叫他來,不就是為了問話嗎他人都在了,艙中又無旁人,你還在裝甚有話快些問就是了我又不會笑話你”
盧文君此前曾在家宴里見到承平的面,頗有好感,又聽聞他已向圣人求賜婚,李婉婉若是不愿嫁,十有那個人便是自己了,有心接近,不知為何,那人好像處處躲著她,這叫她氣惱之余,愈發好奇。此刻被李婉婉一語點破了心思,反倒鎮定下來,看著絮雨道“你認識他嗎他是不是真的身上臭烘烘的生虱蟲,還和平康坊的們往來”
絮雨搖頭“生虱是不會有的。至于和的往來”
這一點她是真的不敢保證。出入青樓,與那里的女子們酬唱交往,在時下人的眼中,并非什么下流事,就看男子個人喜好,是否熱衷于此罷了。
她頓了一頓,含糊道“此事我是真的不知。我和他也不熟。”
盧文君美目中掠過失望色。
此時李婉婉走了上去,攬住她肩哄道“無妨無妨此人若是不中用,你也換一個好了。我看今日的裴郎君就極是不錯還有那個也是新近入了京的宇文家的兒子。長得全都很好看。你看中哪一個,自己要是不好說,我幫你去和姑阿婆說去”
盧文君被哄得笑了起來“你還說我先想想你自己吧你看中了哪一個男人,一定告訴我,我就算再喜歡,也不會和你爭的”
李婉婉渾不在意,揮了一下手。
“什么男人全不是個好東西哪怕不是趨炎附勢輩,對你好,瞧上的還不是你這塊肉我哪個都不要就恨老天為何生錯我,將我生作了女兒家我若能和我阿弟換個身,阿弟好,我也好如今做不成兒郎子,我就再混他個幾年,等年紀大了,我就去做女冠,樂得逍遙自在,豈不更好”
盧文君扮鬼臉“聽說京中那些越有名的女冠子,交往的男子反而越是多你莫非將來也想這樣,無拘無束,隨心所欲,想和誰好,就和誰好”
李婉婉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又走回到絮雨身畔,眼睛落向她正在作的畫,一下被吸引,看了一會兒,指著畫上那笑得燦爛的少女問“這是我嗎”
雖然只是初面,但直覺地,絮雨很是喜歡這兩個比她小幾歲的女孩兒。畫李婉婉,便著重表現她的英颯,點頭應是。
“畫得真好”李婉婉眉開眼笑,“我長得可真好看啊”
絮雨差點笑出來,急忙忍住。
榻上的盧文君聽了,急忙也走來,探頭要看自己畫出來的模樣。忽然這時,腳下船體晃動,絮雨手中畫筆上的畫墨濺落,甩在紙上,留下一串墨點的印痕。
船已到湖心,風浪比之岸邊加劇,方才船體便一直有微微的晃動,但都是正常的搖擺。
這一次卻有些不同,晃得厲害,不但令絮雨甩出墨,正走來的盧文君也沒站穩,腳一滑,哎呦一聲,摔在了地上。
“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