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時間倉促,絮雨是當場過來作畫的,此刻人還沒走。裴蕭元自是留下陪伴。
祭祀結束,寧王轉向裴蕭元說話。
今日這場祭祀,他本沒想到要請絮雨作畫。是白天裴蕭元忽然找上他出言提醒,思之頗有道理,所以就與裴蕭元一道匆匆入宮要人。
裴蕭元示意絮雨稍候,自己將寧王請到一無人之處,撩起衣擺向他下拜。
寧王不解,上前扶持他起身“你這是怎的了好好的要向我下拜”
“我行事莽撞,冒犯天威,今日若非有寧王同行,陛下怕是要怪罪于我,走不出紫云宮的門了。”
寧王宅心仁厚,但到這個歲數,自然也非一無所知之人,雖對今日之事仍是有些不明就里,但見此情狀,心里便也了然。
裴家子特意尋他說的那一番指定小畫師作畫的話,原來另有所圖,就是抱著要他同行救場的打算。
雖被設計,裴家子轉身便主動賠罪,態度誠懇,他自也不怪,笑著搖頭嘆氣,指了指,抱怨一聲“我竟被一小兒賺了”,也就作罷,命裴蕭元起身,隨即問“這到底是怎的一回事我倒是更糊涂了”
個中內情,裴蕭元自然不便言明,只說葉絮雨昨日耗費體力過甚,還未休養回來,皇帝便將人傳去,他放心不下,所以想去將人接回來。
圣人不是肯體恤他人的性子,這一點寧王比誰都清楚。也知眼前這裴家子似還有所隱瞞,并未對自己講明真實緣由,但他自不多問,聞言正想叫他帶著那小畫師回去歇息,忽然記起一事。
“昨日我帶孫兒尋你拜師一事,話未說完便被打斷。此刻趁著方便,我再替孫兒問一問,不知他可否入得司丞法眼”寧王笑呵呵地問。
裴蕭元昨日做拒絕的打算,沒想今日發生這樣的事。在他強闖深宮前,深知皇帝不好應付,怕自己一人不夠,做了一手預備的打算,將寧王也賺去同行。
欠下一個人情,此刻寧王提及此事,叫他如何還能出言拒絕頷首“承寧王高看,愿將貴孫交我,我怎敢不應往后必竭盡全力,但愿不叫寧王失望。”
寧王昨日其實看出來了,他不愿收徒,方才趁機再提,知他必不能拒,果然如愿,大笑“那就如此說定實不相瞞,小孫兒在家,早也聽聞你的大名,極是仰慕,昨日還是他自己尋我說的,想拜裴司丞為師,學些騎射功夫。待我回去將這喜訊告訴他,擇日領著來行拜師禮。今日也是不早,不敢再耽擱,你快帶葉郎君回去歇罷”
裴蕭元轉頭望去。
她坐在水邊的一塊江石上,面向著遠處夜空下皇宮的方向,若正出神眺望,身影望去,心事重重。
辭出,二人騎馬歸家。
照舊行至她住處的院門外,絮雨止步回身,向他道謝。
回來的路上,她的情緒顯得很是低落,沒說一句話,只到此刻,面上才露出了笑意。
“你的手怎么了陛下召你入宮,所為何事”他發問。
他早就留意到她手上新添的傷了,白天為寧王作方相,應當很是不便,幸好那畫并不繁瑣,很快完工。
出宮后,事情忙亂,直到此刻,他才終于得到機會和她單獨說話。
絮雨搖頭“無事,阿耶沒對我如何,召我只是命我在西壁作畫。是我自己入宮門時沒看好路,在宮階上摔了一下。等會兒我再上些藥,養兩天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