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點頭“是。昨日我找裴二,就是為了此事。你要小心。還有,他怎會盯上你的到底出了何事”
昨夜阿耶出現得太過突然,她更是沒有想到他會那樣對待裴蕭元,情緒上頭,什么都沒法想,此刻慢慢冷卻下來,若有所悟。
她壓下滿心的歉疚和煩亂之情,道“我曉得了。我會小心的。裴郎君應當是另外有事,你放心吧,他很快就回來的。我先走了”
她丟下滿臉詫異的承平,上馬匆匆離去,轉往袁值宅邸。
袁宅位于城北光宅坊,毗鄰皇宮,方便如袁值這樣的宦官進出皇宮。她尋到袁家,見大門緊閉,上去扣動,出來一個門房,聽到她自報身份,立刻進去。沒等多久,門里快步出來一人,正是袁值。
絮雨與此人雖然之前不曾有過直接面對,但也知他是何種人,未免深懷厭惡。見人出來了,開口便問“裴二郎君人呢”
袁值素來有著一張叫鬼神避之的面孔,此刻對著她的態度卻顯得很是恭敬,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么,道了聲“隨奴來”,引她便往皇宮行去。
絮雨走的也是夾城小門,來到宮中一處秘牢,袁值親自舉著火杖領她下去,經過一條充滿惡臭味的昏暗的狹窄通道,最后停在一道鐵柵之前。
遠遠地,隔柵,絮雨終于看到了裴蕭元。
他就被關在最里面的一間獨牢內,盤膝端坐于骯臟而潮濕的地面。他的身上只剩一件白色衩衣,一側額面帶傷,凝著污血,衣襟更是滲染滿斑斑點點的血痕,看去叫人觸目驚心。老鼠和地蟲不時從他身畔爬過,甚至躥上他的股腿。他便閉著眼目,一動不動,若正入定養神。
見此情景,絮雨剎時便紅了眼。
“可要下去和他說話”袁值在她身后問道。
絮雨一言不發轉頭離開,出秘牢,徑直轉往紫云宮,也不待通報,走了進去。
幾名在外值守的宮監何曾見過如此的情景,大驚,急忙上前阻攔。這時聽到一聲“住手”之聲,轉頭見是楊在恩匆匆走了出來。
“都出去”楊在恩喝了一聲。眾人忙退出宮門。
絮雨朝里直入,楊在恩緊緊跟在她的身旁,不住地低聲求告,說圣人今日閉關。這如何擋得住絮雨,她一路闖到精舍之外。那門緊閉,她沖著靜靜垂地的水晶簾子跪了下去,喊了聲“阿耶”,淚潸然而下。
“阿耶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放了他和他無關我認你便是了”
楊在恩噗通一聲跪在絮雨面前“小郎君先回吧陛下已經連著幾夜沒睡了,昨夜外頭回來,又犯了病,奴婢想叫太醫,又叫陛下趕走,陛下就吃了丹丸,批奏章,早上才剛睡下去”一邊磕頭,一邊用衣袖拭著眼角。
絮雨停住了。
“小郎君回吧有什么事,等陛下醒了再說。奴婢求你了”
楊在恩不停朝她磕頭。
許久,絮雨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擦去面頰淚痕,低聲道“等陛下醒來,有勞你將我方才的話轉達進去。”
她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