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料想,裴蕭元無論如何也會給韋家,或者說,太子面子,至少和韋家維持走動。
他沒有想到,他竟不來韋家壽宴。當日只崔道嗣現身,稱外甥公務纏身,實在無法脫身。
柳策業這幾日正為此事煩心不已,一邊猜疑裴蕭元會被馮家所用,一邊更是擔心,難道皇帝私下授意他如此此刻何來心情再安撫小柳氏,當即也不客氣,語帶抱怨“當年如果不是你擅自做下那樣的事,何至于今日全是我替你善的后不叫你去便不去留下侍奉太皇太后,盯著王家,有何不好”
小柳氏面龐漲紅“當初你們是怎么安排的不是說由我嫁去接替姐姐的嗎許我以諾,叫我空等,你們做成了嗎也是你們害怕那婦人受寵,懋兒地位遲早不保我幫你們把人變作死鬼,如今怎的一切全都成了我的錯”
柳策業見她面容慘白,眼冒青光,忙叫她噤聲“你再忍忍一時屈辱又怎樣等太子登基,你便是太后,到時候,還不是你想怎樣便怎樣”
“如今已到最后關頭。你若是妄動,壞了太子的事,你自己知道”
柳策業這語帶威脅的話,叫小柳氏如當頭澆下一盆冷水。她盯著面前之人,如自齒縫間擠出似的,一字字道“事是我做下的,你也不干凈我若有個不好,你們一個一個,都別想好。”
柳策業知她這十幾年與坐冷宮無異,性情早就大變,又是個敢下手的人,手段不少,此刻見這模樣,也不敢再將她逼得過甚,忙按下心中的厭惡,順話勸“阿妹說的這是何話咱們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太子將來正是因為如此,為兄才叫你再忍一忍。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何妨再等等。就快到頭了。”
小柳氏沉默了片刻,慢慢道“趙中芳那個老東西忽然回來了,陛下是何意”
“還有,宮中近來有個畫師,很受陛下恩寵。昨日我無意遇到,不知為何,總覺得好像是熟人,一時卻又想不出在哪里曾經見過”
一夜過去,當時周身起的那種暗涼之感,此刻仿佛還是不曾完全消退下去。
柳策業自然也聽說過那畫師,知與裴蕭元關系親近,如同兄弟。但他怎會將一宮廷畫師放在眼中。
這些年來,他也曾試過,想在皇帝的紫云宮中安插自己人,然而終究是尋不到機會,更是忌憚皇帝精明,不敢貿然行事。
此事在他看來,倒沒什么。皇帝正用著裴蕭元,自然厚待此畫師,此為其一。二來,皇帝或至今仍對殷妃念念不忘,而今身體日益衰敗,難免愈發思念起舊人,將趙中芳叫回來,而畫師恰又畫得一手好畫,想來投皇帝所好,令皇帝見畫,如同見人,有所慰藉,這才恩寵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