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再三地克制自己,然而,到了這種時刻,倘若他還是無所反應,那么他便也可以不用做男人了。登時他再也不管她是帝女還是什么人,雙臂就勢探出,一下將她一副身子完全地摟入自己懷里,張嘴含住她的唇舌,捺不住便狂吻上去。當他的唇舌和她甜潤溫暖的唇舌相碰,他登時胸腔激跳,神魂俱醉,全身戰栗,一股熱流霎時奔放不止
“噫這么晚了,也不知郎君回了沒”
忽然此時,樅樹林的不知哪道縫隙里,傳來一陣踢踏踢踏的腳步,伴著裴蕭元再熟悉不過的小廝的自言自語聲,夜游神帶來的一切幻境剎那消失無蹤。
裴蕭元猛然睜目,挺身驚坐而起,黑暗中,只覺口干舌燥,而渾身熱汗涔涔,心跳快得在不停地沖擊著胸膛。
青頭白天一直沒機會接近主人,今夜又跟著何晉去吃酒了,這會兒才回。起先以為主人未歸,再看,又覺他回來了,實在按捺不住那一顆激動了一整天的心,明知要吵醒主人也是顧不上了,來到他歇的屋前,隔門豎著耳朵聽了聽,問“郎君你醒了嗎你也知道了吧,葉小娘子竟然是公主”
屋內沒有反應。
青頭雖有千言萬語要和主人說,然而主人不醒,他也不敢強行入內抓他說話,再等片刻,不解地嘀咕“奇怪,郎君從前從不會睡得這么沉今晚這是怎么了”
門外小廝發出的各種動靜終于消失了,最后,一切又都歸于寧靜。
裴蕭元慢慢低頭,發現自己的身體竟也隨方才那肆無忌憚的夢境一道,徹底地失了控。
這一夜,剩下的時辰,他再未入眠,閉著眼,靜待天明。
五更,他起了身。
蒼山獵場在幾十里外,以皇帝出行的速度,半天才能抵達,又狩獵三日,故要在獵場一帶扎營過夜,三天后才回。早上出發,雜事很多,早些出去準備。
他開了門,卻意外地發現青頭竟比他起得還要早,已是穿戴整齊,就蹲在門外,仿佛就在等他出來。一看到人,迫不及待地從地上一躍而起,麻利地送上洗漱水,接著,在主人的耳邊不停地感嘆。
“郎君葉小娘子竟然就是壽昌公主我的老天昨日我剛聽說這個事的時候,我簡直高興得要發癲,我一連翻了好幾個跟斗,郎君你信不信但我一點兒也不驚訝,郎君你信不信是真的我一點兒也不驚訝我就說嘛,世上除了葉小娘子,還有誰能配做公主何況圣人之前對她就那么好我其實早就看出來了,這其中一定有門道圣人必是早就知道她身份了,郎君你也一定早就知道了,我猜得對不對”
裴蕭元任這小廝在旁如蒼蠅般興高采烈地繞著自己打轉,洗漱畢,一句話也無,換穿今日衣裳。
青頭亦步亦趨緊緊傍著伺候主人穿衣,忽然感覺不對,打量了下主人的面色“郎君,你怎的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高興葉小娘子是公主,你竟然不替她高興”
裴蕭元面皮終于抽了下“高興。你去吧。我這里不用你。”
青頭狐疑地又盯了他一眼,總覺得他這表情可疑,實在不像是高興。
“郎君,我聽說昨晚慶元宮夜宴里好多人都跳出來向公主求婚了之前在甘涼,你們的好事要是成了,哪里還輪到他們”
青頭自己發癡想了片刻,最后夢想破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可惜了,大好機會就這么沒了郎君你就一點兒也不后悔嗎當初你若沒開罪小娘子,指不定小娘子也不會退婚,那如今公主豈不就是我家的娘子了我的天”
能做公主馬前家奴,此便是青頭能想到的此生最輝煌的事業頂峰了。
裴蕭元面無表情,收拾停當,轉身便走,剛出去,撞見曹宦笑嘻嘻地領個宮監,正往這邊走來。看見他,忙道“裴司丞這么早奴是來收賀詩的怕再晚了,出行亂起來,萬一疏漏。司丞你的詩可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