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有眼不識泰山,方才多有得罪,請駙馬勿怪。卑職這就傳話進去,駙馬稍候。”
裴蕭元微笑道了聲無妨,又說自己另外有事,今夜并無入宮打算。再寒暄幾句,吩咐眾人用心巡夜,便告辭離去,回了永寧宅。
這一夜,或是白天睡得已是饜足,他徹夜失眠,醒著到了天亮。
春夜漫長,永寧宅內寂靜無聲,再無人到來。
第二天開始,寧王邀他過府飲宴,接著,長公主約見問盧文君的事,再是朝中其余一些往日和他有些交往的人也紛至沓來,應酬不絕。
一晃,幾天便這么過去了。
在靜默無聲卻又與日俱增的焦躁等待中,終于,在他回來的第三個傍晚,宮里再次來了人,道是圣人召見。
裴蕭元更衣入宮,再一次地來到了那座他永生也無法忘記的紫云宮,等候在宮門之外。
黃昏的斜陽鋪在宮廊之上,四周寂靜無聲。他等了片刻,看見從宮門深處的一片陰影里,走出來一道蹣跚的身影。
老宮監趙中芳傳了皇帝的一句話。
“陛下忽然體乏,精力不濟,說今日不見面了。駙馬離開也有一年多,如今回來,宮中已是有了幾分春景。陛下叫駙馬自己隨意走走,想去哪,便去哪,瞧瞧景色也好。”
老宮監傳完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笑著躬了下身,請他自便,隨即轉身,慢慢地,又蹣跚地入內,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宮門后的暗影里。
裴蕭元再立片刻,邁步離去。
他在宮中漫無目的地閑行,未受半點阻攔。
最后,他的腳步停在了宣政殿的東暖閣外。
此間是朝會之所,但布置精巧,閣外連一庭院,種植花木,不似大殿那樣,給人以冰冷威壓之感。
據說,這里便是公主這一年來常代圣人召會大臣并頒布上諭的所在。
這個時辰,暮鼓已催,受召來此參與議事的十來名來自兵部和禮部的官員事畢,正陸續從冬暖閣里走出。他們行在宮廊上,三三兩兩結伴,一邊低聲議論方才談的關于舉辦獻俘禮的事,一邊朝外走去。
裴蕭元下意識地不愿叫人看到自己來了此地,避了一下,閃身藏在暖閣庭院角落的一簇假山石后,等人都走了過去,紛雜的靴步聲和說話聲消失,耳邊歸于寧靜,他正要走出來,此時,伴著漸漸清晰的說話聲,閣門后,又起了一陣出來的步足聲。
他止步,抬頭望去,對面似有兩人又從門后走了出來。
蘭泰一襲赤色官袍,金帶加身,愈顯器宇軒昂。另道木蘭碧的倩影微微一晃,也自門后走了出來。
是她
看起來,是議事完畢,蘭泰最后一個離去。
不止如此,公主還親自送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