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看她。她也不再掙扎,一手握著魚符,兩臂交纏,緊緊圈著他的脖頸,微翹起她尖巧的下巴,神色挑釁。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忽然,將她打橫抱起,結結實實,壓在了床上。
寂靜的寢殿里,響起了一道清脆的衫裂之聲,也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一堆衣裳搭掛著,半滑下來,凌亂地堆于床前。一只雪臂又打在了床沿上,青蔥般的五指無力張合數下,魚符自指縫間滑落,跌墜下去。
叮一聲,它敲在了地上蹀躞帶的一片銅飾上,隨即消失在了衣堆里。
月照禁垣,涼生子夜。
春夜的霧,緩緩凝在了寢殿道旁那在夜色里開得嬌艷的素馨瓣上。夜風搖枝,露珠滴墜,紛紛不絕。
裴蕭元渡過了一個如夢似幻的幾乎可以用瘋狂來形容的長夜。
這個夜,在他最后倦極睡去之前,他幾乎不曾和她分開過半步,始終和她糾纏在一起。起初是在床上,后來怕驚醒了小虎兒,轉去那間起居室。她倦了
,他便抱著她,陪她一起睡,等她醒。各種地方,各樣姿勢。他吻過她的全身,竭力侍奉,只為將她送上歡情的巔峰。他也極盡狂野之能,隨心所欲,用他的方式,在她那里留下屬于他的印記。他仿佛有著用不完的精力,他也不愿和她分開。仿佛惟有這樣,才能叫她抹去那分開的日日夜夜里,她獨自承受過的一切惶恐和心傷,忘記她曾經流過的眼淚,并且,牢牢地記得,他是她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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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自己的這種空虛之感到底從何而來。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醒來,她不在他的身邊,他便患得患失到底地步
低落的情緒驅之不散,直到看到了小虎兒。小虎兒的存在,終于叫他懸浮著的心,慢慢又沉實了些回來。
他在宮中留了些時候,伴兒子玩耍。她一直沒有回。白天無事,裴蕭元自然不方便去擾她。在小兒和他玩累,困倦了又睡去之后,他先行出了宮。
他去了趟果園坊,探望過那里的人,又為父親和八百靈位燒了一柱清香。
香火燃盡。他在那里繼續又坐了些時候,見時候不早了,離開,牽著金烏騅回永寧宅,以便安頓金烏。
才進大門,門房遞上一道信箋,道是白天,青龍寺的僧人送來的。
裴蕭元一怔。
他知道青龍寺,寺內保有如今長安唯一一幅是葉鐘離真跡的壁畫,故雖位置偏荒,但也有幾分名氣。只是,他向來和青龍寺沒有往來,不知僧人發信給自己,意欲何為。
帶著幾分不解,他看了信,立刻出門,匆匆又趕往了皇宮。
他到的時候,她一個人在東閣里,低頭還在閱著奏章。
夕陽的余暉,從敞開的西窗里斜射而入,籠罩著她的身影。
他立在窗外,靜靜看了片刻,在她覺察,抬起頭時,走了進去,遞上了他收到的信。
“你的阿公回長安了。如今人就在暫居在青龍寺。你在宮中,他傳信不便,知我這幾日回了長安,便留書給我”他沉聲說道。
“阿公”她驚喜地嚷了一聲。
裴蕭元幾乎不曾在她臉上看到過如此雀躍的表情,不禁一怔。
也不等他說完,她已是撂了手里的筆,從坐榻上飛快站了起來,朝外疾步而去。
裴蕭元反應過來,急忙追上。
“我送你去吧。”他說道。
“你還等什么”她迫不及待地嚷道。
“別叫阿公等我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