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珍重我去了”
在衛茵娘含笑的注目中,絮雨最后抱了一遍她,放開,轉身離去。
裴蕭元立刻朝她走來,將她接上馬車,自己騎馬在旁,同行而去。
絮雨探頭出了車窗,看見衛茵娘仍立在道觀之外,向她揮了揮手。
衛茵娘一直停著,依依目送,直到馬車徹底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這才轉身,心事重重地低頭走了進去。
馬車不急不緩地行在回城的郊道之上。天氣媚好,暖風習習。絮雨卷起車簾,人趴在車廂的窗欞之上,托腮望了出去,最后,當目光落到車外人的身上,凝視了片刻,心情轉為安寧,最后的一絲惆悵,也消去了。
裴蕭元以為她在觀賞道旁野景,不以為意,片刻后,發覺她目光好似停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終于忍不住,問“你如此看我作甚”
她眸光微動,向他招招手。他騎著馬,傾身朝她靠了過去。
“裴郎好生英俊。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郎君。”她在他的耳邊,順口道了一句。
“我在想,等去了甘涼,閑來無事,須趁裴郎容貌正好,畫幾幅存著。免得將來裴郎老了,小輩們不知裴郎美。”
裴蕭元面皮一陣暗燥,心跳都快了幾分。若是此刻人在屋中,必是要好好回應她一番的。但此刻,他看向周圍之人。離得最近的楊在恩坐在馬上,兩個眼睛只看著前方,眨都沒眨一下。應是不曾入耳。
他暗呼口氣,若無其事坐直了身體,唇角卻是叫人難以察覺地微微翹了一下。
“我已送走他二人了。”他趕忙又岔開話題,免得他的公主如此繼續拿他取笑。
絮雨莞爾,不再招惹他,順他話問“都說了什么”
今日也是宇文峙和賀都出京各自歸去的日子。昨日少帝在宮中為二人設下餞宴,裴蕭元作陪,今日一早,又親自送二人出開遠門十里地,隨后,趕回這里接她。
賀都豪氣干云,別亭里飲下最后一杯酒,說大徹城一戰,叫他徹底服氣,認定裴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分開之前,定要和他結拜兄弟。
他比裴蕭元大兩歲,又自作主張,將未至長安的阿史
那也拉了進來一道結拜,以自己為長,裴蕭元居中,阿史那為幼。裴蕭元一口應下。
因這主意來得突然,身邊未帶香火,便撮土為香,在路邊結拜。賀都喊宇文峙,問他要不要一同結拜。他充聾作啞,作沒聽見。兩人便不管他。結拜完畢,賀都極是欣喜,又約定日后每年秋日,他都要北上一次,和裴蕭元一同狩獵北境,切磋功夫,到時,天蒼野茫,兔肥鷹飛,攜酒作伴,走馬射獵,豈不快哉。
至于宇文
聽賀都又定下這個每年的秋狩之約,再問他參不參與,他不應入伙,也不應不入。
絮雨聽到這里,笑道“他向來矜持。想是心里一百個愿意,口中不肯說罷了。我賭他定會來的。到時便就熱鬧了。”
確實,宇文陰陽怪氣慣了,年歲也最小,裴蕭元自然不會計較,隨后目送他二人領著隨從在岔道口分道揚鑣而去,自己也待回城之時,不料他竟忽然拍馬而回,附耳道了幾句話,說是某年某月某日,葉阿公飄然而至,特意給他畫了一幅洛神圖,當世實獨一無二,他將永久珍藏,又問裴蕭元,有無阿公親贈之畫,說完,哈哈大笑而去。
裴蕭元疑心他故意在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