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負氣拉起衣裳掩胸,才扭身,一側的肩被一只大手從后握住。她整個人都被他撳翻在了枕上,他也壓臉到她的眼前。
她嘟了嘟唇“你又不惱了”
他那壓低的話聲里都透著一股咬牙似的狠勁“你方才說甚你再給我說一遍。”
絮雨仰著面,望著這個此刻還在生她氣的英俊男子。
唉,真是太難哄了。但是誰叫他有如此一張好看的臉呢。她招架不住。
“我方才說,不許裴郎有別的女子。一生一世,下輩子,再輩子,裴郎你都只能對我一個人好”
紅唇里吐著能毒殺人的甜言蜜語,又擦吻過他的下頜,沿他喉結往下。
如一條光滑的魚兒,身順著他的胸腹游下,消失在了錦被之下。一縷青亮的長發,凌亂地拖掛在了被角之外。
他的呼吸粗重了起來,閉了閉目,將她從被下拖出。
“你輕些小虎兒,小虎兒咱們出去吧”她控制不住地嗚咽了一聲。當覺察到自己所發的動靜后,慌忙極力忍著,唯恐吵醒了小閣間里的小人。
他摸來那一桿方被她丟在枕畔的筆,教她用齒咬住筆桿,以此止聲。
“公主,再生個女兒,好不好”他又附唇和她
耳語,央求。
她緊咬著筆桿,緊緊抱住了他的肩背。
裴郎還想要個女兒。她除了答應,還能如何。
從這一日開始,整整一個冬天,到春暖化凍之前,幾乎便沒什么大事了。
接下來的日子,二人除了在家閉門陪伴小虎兒,逢雪霽天晴,也常一道外出。他帶著她走遍治下的城池、軍鎮、關樓、烽燧,犒勞將士,探望孤寡;領著她,馳騁在這一望無際縱橫起伏的冰雪世界,告訴她,到了來年春夏,這里將又會轉為怎樣的與如今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壯麗景象;他們也回到了有著二人共同記憶開始的威遠城,一時興起,他指著城外的原野,向她講述了他當日是如何從一開始的抗拒,到被伯父按頭接受,再到遇見她,整整一天,在他眼中,無情草木亦媚好,而就在傍晚行獵歸來,便獲悉她主動退婚的經過。那些微妙的心動,隱隱的喜悅,淡淡的惆悵,至今想起,仍記憶猶新。她笑得險些掉下馬,叱他見色起意,原來真是登徒子。
他面帶微笑,任她取笑。
倘若后來,他們未再于長安重聚,那么當初的那一段心情,不過也就是心湖上一片隨風而起的微瀾,風過,瀾散,如浮萍遇。然而命運使然,叫他和她又遇在了一起。
他們幼時曾同居長安,少時相見而不相識。而今,三生注定也好,見色起意也罷,后來許多的煩惱和喜樂,皆只因當日,那驀然一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