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撓了撓腦袋,被壓在五指山下幾百年他早就憋瘋了,甘愿出來當這個馬前卒陪西天靈山唱這一出戲也就是為了自己的自由。
只覺得他所以為的西天取經好似只是鐵索連舟之中,暴露在眼前其中的一環。
其中內情十分復雜。
并非他所以為的那么簡單。
風從外頭灌了進來,吹動著金蟬子寬大的衣袖隨著風來回擺動。
他含笑看著站在他面前氣勢洶洶的君吒好似并未察覺出他的怒火一般。
從容不迫的捻了一下手中的佛珠,金蟬子搖搖頭,纖長的睫羽在風中顫動。
“不。”
他說。
“我想再見見小白。”
他早該不存在于世間,如今身份也亦是個階下囚。
可他對上君吒,卻未有任何的膽怯。
好似這天地之間自在隨心,只他一個主人。
連燭光都偏愛他幾分。
落在金蟬子的身上,像是給素白色的僧衣,蒙上了一層金色的佛光。
君吒嗤笑,撩起袍子在一旁坐下,遠遠的對著沒有什么存在感的孫悟空,忍著脾氣行了一禮。
而后對著金蟬子說道“你還想見小白若小白知曉你這個不忠不義之徒,算計了她五百年之久,她還會見你嗎”
“金蟬子,你愧當佛子。”
“若我早先提防與你,斷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小白因你而離開靈山。”
數百年之前,金蟬子心生雜念,佛祖不忍心其修道之路中道崩猝,所以便以傳經之路相托,命金蟬子下凡轉世,求取真經,修成正果。
可金蟬子,那個光風霽月的佛子心生怨懟,并不情愿,甚至義破色戒作為反抗。
讓單純無知的小白一直深感愧疚,讓她以為是她引誘了金蟬子,才牽連了佛子。
小白何其無辜。
這才是君吒寧愿欺上瞞下也要保全住小白,這個對于身為如來佛祖殿前護法知曉所有真相的他來說最無辜的生靈。
金蟬子閉上眼睛不愿意再答,寂靜的寢殿之中,只能聽到手中佛珠碰撞之聲。
君吒手指垂在身側,下意識的朝金蟬子那一側伸屈了一下,神色掙扎,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孫悟空之后,也閉上眼睛。
若不是有孫悟空。
他恐怕會直接將金蟬子扔出去。
也不知金蟬子究竟用了什么辦法才能逃脫輪回,一直保存著記憶。
鼻尖濃郁的蓮花香氣讓君吒想到些什么,卻又不敢深想。
而一旁的孫悟空,收回所有神思,看了一眼分庭抗禮的兩人,拽了一串葡萄吃著。
葡萄挺甜。
這是一場博弈。
而哪咤已經交付了他的底線。
殺了金蟬子,讓金蟬子再也沒有輪回轉世的可能。
他當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一切都是金蟬子的錯。
與當時在西天靈山嬌嬌弱弱,什么都不懂的無辜小老鼠沒有任何關系。
可容白笑起來,沒等哪吒松懈,就聽著她說“不行。”
容白柔軟的唇上是鮮艷的一抹紅經歷了摩挲,還沾染了幾分血跡。
洋溢著甘甜柔軟的弧度,內里卻藏著飲酒止渴的毒藥。
“不行。”
她再一次說著。
若是容白之前的試探像是土壤之中小心翼翼長出來的綠芽。
那她現在的拒絕就是斬釘截鐵的有恃無恐。
因為沒有底氣,因為不知道答案,所以才會小心翼翼,才會一步算一步。
但她現在面對著哪咤退讓,感受到了那個被捧起來,愿意繼續呵護著她的底氣。
金蟬子不能死。
她必須順著這個機會扶搖直上。
這已經不是模棱兩可的時候,她必須把握住眼前人的這一方心軟,還繼續達成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