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覓著水聲找到了盤坐在這里閉目養神的多寶。
這里是一條長長的河岸,水很清澈,沖刷著光滑的石頭。
周圍草木成蔭,枝繁葉茂,小白來的路上見到了很多生活在西方的凡人。
這里除了少許多仙人之外,旁的也可以稱得上是風景。
耳邊是窸窸窣窣的風吹樹葉,鼻尖是河灘獨有的味道,說的好聽是返璞歸真,若說的難聽也就是野蠻生長了。
“你來了。”
小白剛在他面前站定,緊閉著眼眸的多寶就睜開了眼睛,他并不吃驚小白為了能夠來到這里。
他穿了一身布衣,三千青絲披在腦后,未曾和從前一樣用發冠束起。
“師兄。”
小白低下頭驟然失力的跌坐在地面上。
剛一開口眼淚已經落在了地面枝葉上,如同露珠一般。
她不知道該要怎么說,她見到了她見到了龜靈師姐。
那個在決戰之前,因為“冒犯闡教”被逐出師門,后來卻一直參戰的師姐。
那是她最親近的幾個師姐當中的龜靈師姐,在她面前活生生一寸寸的被蚊道人吸干了血液。
她到的時候已經只剩下空殼,拼命打死了扒在師姐身上吸血的蚊道人,卻只來得及捕捉蔓延出來的血霧,那碩大的龜形已經成了空殼。
掌心的藤蔓將所有血霧凝結起來,和地上的龜形身軀融和,也再也補不齊她被吸取的法力還有生命力。
她那時候抱著師姐,懇求道“師姐,我會救你的,我會救你的。”
別離開她。
別讓碧游宮只剩下她一個了。
可去求誰,去求師父嗎她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師父一面。
求救在丹藥上最為精通的大師伯嗎可他早就已經站隊闡教。
在沒了兄弟情分帶來的愛屋及烏之后,她們這些披麟戴甲、濕生卵化之徒哪里值得浪費他的仙丹。
龜靈的身軀已經被千萬個肉眼無法看得到的細孔穿透,她的身體被小白抱著,可身上依舊出現了無數個血點,染紅了小白潔白的衣衫。
即便是她一直試圖捕捉鮮血也無法挽回。
最愛逗她的龜靈師姐變換了道體,顫抖失力的手臂竭盡全力抬起手來敲了敲小白的額頭“截教爭一線生機,但我身為弟子絕不丟師父臉面。”
“小白,你練誅仙劍這個殺伐之劍時間不短,但你也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受過殺伐的意思。”
血液已經染紅了手掌的手握住了她從小看顧大的師妹,她說“與其空耗時間最后死在蚊道人手中,倒不如死在誅仙劍手中。”
“小白,成全我。”
“你誅仙劍的刃,由我來祭。”
“我的龜靈師姐,是死在我劍下的第一個。”
她總算不用再硬撐,她總算可以好好的哭一哭。
纖弱的身形將她自己抱了起來,她不要求大師兄的回應,她就是想要找個能夠讓她放心的人好好的說一說。
“她說,她無愧截教,無愧師父。”
小白沒有問大師兄為何臨陣叛逃,他們同門幾個已經過了需要言語清楚的地步。
她順著力道將額頭磕在了他的膝上,只是這一次她得不到他掌心的撫摸了。
“小白,截教的道義咱們有不同的詮釋,但你不會怕的,對嗎”
大師兄依舊沉靜的聲音讓小白鎮定下來。
他們四目相對,良久未曾開口。
等到一聲蟬鳴之后,小白臉上淚痕未干,就已經輕笑起來。
陽光清淺,她的唇格外的瀲滟,笑意肆意,比之前懵懂的無憂無慮還多了了然于胸的驕橫“是,我不怕。”
誰說封神量劫結局已經注定他們偏偏不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