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彥若是活人,她的懼怕不會如此強烈。
生前的他,每當被人提起,永遠都是贊美的話,沉默寡言是因為老實本分、從不虛張聲勢花言巧語,待朋友真誠有義氣,自他創業成功,就算是不曾深交的朋友,請求他幫忙也毫不含糊還有種種美好的品質,可這些都是生前的周青彥所擁有的。
死后的他,更像是深山老林的野獸、或是屠夫手中的砍刀陰戾、兇惡、血腥。
余姣生怕某天,這把刀便會架在她的脖子上。
到時候,她有逃跑的機會嗎
她愁眉苦臉的樣子落在周青彥的眼中,只當她是因為饑餓,昨晚上他抱她在自己曾經的休息間里休息片刻,等公司來人后,便帶著她去到天臺,直到目睹鬧劇開始,中間余姣滴水未盡。
晨間日光黯淡,余姣捏著傘柄,遮陽傘周青彥買的特大號,罩著兩人綽綽有余,但余姣在想事情,手不穩,巨大的傘面在兩人頭頂晃來晃去。
刺啦聲響,拉回余姣的思緒。
周青彥悶聲“嘶。”
暴露在陽光的肌膚仿佛被點了團火,那塊寡白的肌膚被燒成焦黑的顏色,有黑色的霧氣從焦肉里冒出,他的額頭瞬間暴出青筋,猩紅血絲爬滿眼珠,托著余姣臀部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顫抖幾下。
余姣連忙握緊傘,自責地咬著唇,眨眼間又生恐懼。
她并不知道周青彥畏懼陽光,畢竟在家里的時候,他待在窗臺的邊緣,透過玻璃滲進屋內的光線被黑氣阻擋,現在卻又因暴露在陽光下燒焦皮肉
他肯定生氣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余姣掙扎著要跳下去,卻被周青彥更緊地擁在胸膛。
“沒事,”周青彥垂眼,解釋道“陽光太烈,有些承受不住,過幾天就好,你安心待在我懷里,到超市的時候再把你放下拿好傘。”
余姣垂頭不說話。
那團圍繞在兩人周身的黑氣起到隱蔽的作用,周青彥可以隨意控制是否展露在人前,被他抱在懷里的余姣,也得以減輕親密行為被旁人注視的羞恥感,就算是和程禾戀愛時,都不曾做到此刻的地步,牽手是戀人間最常態的舉動,親吻的話兩人會選在無人的小樹林或者幽暗的墻角,當眾做出親密行為非常考驗人的臉皮。
周青彥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他在抱著余姣走入超市的范圍,便隱入人潮,余姣收起遮陽傘,本想著從他懷里跳下去,卻見男人直接顯露身形,毫不避諱地抱著她走入保安的視線內。
他轉換得太快,余姣還沒反應,被迫承受來來往往的注視。
守在超市門口的安保人員大概極少碰見這樣的場景,高大的男人懷里抱著姑娘大搖大擺地走進門口,他下意識地伸手攔住“先生您”
周青彥站定“我抱我女友,不可以”
涼風襲來,保安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過分蒼白的男人,那雙眼睛仿佛帶著血紅美瞳,逼真到令他的脊背隱隱發寒,這種感覺就像是半夜迷糊醒來上廁所,驟然看見鏡子里有黑影,結巴地說“可以、可以。”
等人消失在視野,保安仍舊呆愣地站在眼睛,暗暗懷疑是否是自己眼花那個男人,好像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