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余姣一直覺得她已經見識過周青彥最恐怖的樣子,再嚴重能嚴重到哪里去呢她見過他的身體融化成血泊,見過他的胸膛刨開的巨洞,甚至見識到他偶爾的瘋言瘋語。
但這些表現畢竟是偶然性的,周青彥在大部分時間所展露出來的樣子,和尋常的活人沒有任何區別,以至于余姣幾乎把他當成只是稍顯不同的人類,可是
他的脖子竟然能夠以詭異的角度和她面對面。
面對面
余姣倚靠在周青彥冰涼的胸膛前,他從后抱住她,氣息沿著她周身的毛孔逡巡,只要有張開的毛孔便宛若餓肚的人瘋狂地搶奪那丁點的食物,她的身體激起陣陣戰栗,瞪大眼睛盯著面前的人臉。
他沉著臉,宛若陰云滾滾,透白的脖頸彎折出詭異的弧度,視線在看清楚余姣眼底的恐懼時,變得更加的恐怖,仿佛接下來就會發生更加血腥的畫面。
“姣姣,你怕我”
“”
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余姣干咽了口唾沫,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本想著把他的頭擺正到正確的位置,可她此刻的姿勢不是很容易辦到,只能訕訕地收回手,心底狠狠罵他句有病,嘴里卻說“是、是有點恐怖還還好,還能接受哈哈”
或許是余姣害怕的姿態激起程禾的保護欲,他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即使周身被粘稠的黑霧裹纏,他仍舊揚聲喊道“周青彥你放開余姣,她是我的女朋友”
他的喊叫是很有效果的,成功轉移周青彥的注意力,他的脖頸迅速地回到原來的位置,咔嚓聲在余姣的耳邊響起,她悄悄側眸,就發現男人重新變回人類可以接受的軀體狀態,懸起的心臟驟然墜落,她長長吐出口氣。
程禾在看清楚鬼怪的面目的時候,心底的畏懼減淡幾分,他和周青彥同學四年,深知周青彥的性格,是典型的很重情義的人,而且他為人正直,學習又認真,這樣的人再加上沉默寡言的性格,到哪里都是很不起眼但是容易讓人放心的類型。
雖然面對眼前的情況,他存著幾分懷疑,畢竟不是誰都能接受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存在的,但是纏繞在周身的黑霧不是作假,他能感受到被綁縛的身體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是內里的骨骼錯位或者已經被扭斷。
“周青彥,”程禾的額頭滲出冷汗,即使痛的也是怕得,他企圖用過去的回憶喚醒周青彥的兄弟情義“你還存活真是太好的事情,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程禾,是你的好兄弟你能把這些東西撤離嗎,很疼,我的骨頭都要斷掉了”
周青彥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緩聲詢問“疼”
程禾點頭“是啊,快松開我吧。”
讓程禾驚訝的是,那些黑霧確實停止繼續收緊,那陣撕裂骨頭的痛感消失,他的情緒稍稍穩定,然后就看見他稱呼為好兄弟的周青彥,臉部呈現的是那種勝利者的炫耀的表情,慢慢地抱緊余姣,還將那張紙白的臉貼到余姣的臉頰,蹭蹭的動作充滿親昵依賴。
余姣一臉無奈,抱著隨便的心態龜縮在他的懷中,她的視線悄悄地落在程禾的臉上,看到他驟然露出嫉妒的神情,心底剛剛涌出快意的感覺,轉眼就被黑霧蒙住眼睛,周青彥那透著瘋狂的語調如同疾風驟雨般打下來
“姣姣你在看什么不許看他不許看他”
余姣瑟縮了下,眼睛被蒙住,其他的感官反而被放大數倍,她聽到周青彥的胸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狂蹦亂跳,配合著那聲略顯癲狂的音調,她無奈地往后靠著他的胸膛,黑霧在空氣中涌動發出的聲音很輕微。
她在詭異的安靜中反而安下心,能有什么事情呢自從懷疑周青彥暗戀自己,到現在親眼目睹他因吃醋而變得瘋狂可怖,猜測變成事實,倒沒有一開始的恐懼。
就連方才周青彥詭異的軀體動作,都自發的給他找到恰當的理由他嫉妒到發瘋,連在她面前努力維持的形象都崩塌了。
他還有情緒,證明有弱點,這沒什么可怕的。
余姣安慰自己。
她試著放松,盡量以柔軟的姿態依偎在他的身前,無法保證暴怒狀態下的周青彥會不會把怒氣蔓延到她的身上,而且,無論是出于道德約束還是權衡利弊,她都不想看到程禾死在她的家中。
另一方面來說,如果周青彥可以輕而易舉地毫不顧忌地殺死曾經的兄弟,誰知道之后會不會以同樣的手段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