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顯然是不可能的,巨型蜘蛛步步緊逼,徐昭想都沒想往茅草屋跑去,比起空曠沒有地方躲藏的茅草屋,她更怕在踏進叢林的瞬間門,便被巨型蜘蛛堵死在里面。
誰知道叢林里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
逃命的腳步聲刺破寂靜的夜晚,因恐懼而劇烈的心跳和喘息聲音蓋住所有的感官,夜風中顯得搖搖欲墜的茅草屋成為徐昭此刻能夠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迫切的愿望使她忽略掉周圍的怪異。
那只墜在身后的巨型蜘蛛蹣跚不前。
盯著逃跑的獵物,觸肢煩躁地刺穿手機屏幕,留下滿地凌亂碎片。
徐昭關緊房門,隨手拿起豎在旁邊的木棍,精神高度集中,時刻注意門外的動靜。
蜘蛛沒有跟上來。
她松口氣。
胸脯幾度起伏,終于松心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是間門用木材和茅草搭建的屋子,想來曾經住在這里的是窮人家,徐昭站在門口的位置,冷風透過縫隙往肌膚鉆,激起陣陣雞皮疙瘩,月光透過房頂破開的巨洞灑進來,瑩亮的光束,視野變得清晰。
屋內空無一物。
徐昭再度喘口氣,沙沙聲響起的瞬間門,頭皮炸裂般毛骨悚然,僵硬地盯著角落里漸漸露出身形的男人
或許稱男孩更加準確。
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他半躺著,后背倚靠墻角,若非徐昭的視野適應黑暗,她根本發現不了他,安靜得像是死去,只有時不時的微弱喘息傳出來。
徐昭往前走幾步“你需要幫忙嗎”
他睜開眼,漆黑眼珠仿佛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淵,徐昭險些以為自己望著的是那只巨型蜘蛛,同樣的沒有感情,只有面對獵物產生的食欲和惡意
他形容慘白,奄奄一息,胸膛在黑暗中顯得白膩仿佛閃著熒光,視野不太清晰,但他的輪廓枯瘦羸弱,徐昭似乎聞到熟悉的中草藥的苦香,再細聞,哪里有藥草味道,只有消散不掉的血腥。
松軟的碎發遮住額頭,露出雙夾雜水霧的含情眼眸,精致的鼻梁和花瓣似的唇,腮頰往內收,瘦得只剩下薄薄的肉皮裹著骨骼臟腑,微微動彈的身體仿佛吊起的皮影人,立刻就能散架似的。
這里畢竟是他的房子,徐昭局促地往前走幾步,大概是看出少年虛弱的樣子,語氣小心翼翼,希望他能暫時收留自己,好讓她安全度過驚險的夜晚。
“我,那個,外面有蜘蛛,說起來你在這里居住,應該比我熟悉我想在你這里躲避一晚上,天亮就離開,我保證不會打擾到你的,嗯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少年沒說話。
窸窣的聲音響起。
他站直身子。
那陣仿佛指甲蓋刮過黑板的聲音,使徐昭平復的心跳再度發瘋似的蹦起來,她攥住胸口的衣服,企圖緩解悶窒,奈何無濟于事,目光隨著上移,少年的脖頸纏著粘稠的白色絲線,絲線的另端黏在橫梁,絲線纏繞成的繩索縛住他纖細的脖頸,把他緊緊鎖在墻壁。
兩條手腕如出一轍被綁縛。
但是徐昭再說不出要幫忙的話。
少年轉動手腕,韌性極大的蛛絲寸寸斷裂,脖頸的絲線亦如此,蛛絲飄落在他赤著的胸膛,搭在瘦削的肩頭,沿著單薄的皮膚肌理垂落在他窄瘦的腰腹,再往下
如同鋼鐵般堅硬的黑色外殼布滿他怪異的下肢,和羸弱的人類軀體不同的是,下半身健碩發達,四對蜘蛛步足比成年男性的大腿還要粗壯,分布密密麻麻的黑色剛毛,黑暗環境里,八條步足隱隱透出紫藍色的幽光,由腹柄連著的是呈現橢圓狀的大肚子,宛若泛著幽藍光點的鵝卵石墜在后面。
他緩慢地吐出生疏的字音“餓。”
仿佛做了場奇幻詭譎的夢境,徐昭目不轉睛地盯著愈來愈近的少年,分節的下肢如同巨型的鋒銳鐮刀,沉穩地調動每條步足落在地面,黑色底板仿佛堅不可摧。
徐昭握著的木棍像是孩童的玩具,起不到任何恐嚇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