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絲你可以隨便取,無論何時,我都給你。你說過的,因為我們是朋友才幫我,不是有所求。”
停頓片刻,他終于抬起眼睛,風吹來,撩開額發,四顆黑亮眼珠緊緊黏著她。仿佛討要糖果的小孩,要不到要不到就只能哭了。
“我們是朋友。是嗎”
徐昭先是愣住。林樾著急似的往前走幾步,睜大眼睛望著她,生怕她反悔提醒“你親口說的。就在剛才。是嗎”
那都是多久前說的了。當時林樾沒反應,她只當他是不同意,畢竟兩人除卻名字,什么都不知道。做朋友是她隨口說的,沒怎么往心里去。此刻被他著重提醒,她沒忍住,笑了出來。
“是。我們是朋友。”
徐昭看見林樾仿佛卸下重擔似的表情。
不僅如此,目光幾度滑過她的手掌。
徐昭垂眸,掌心落滿灰塵,還有濺落的血液和蜘蛛黏液。把手往后背藏。兩人此刻是朋友,還是林樾親口提出來的,他顯然是樂意的。因此直白地說出關心的話“背包里帶來你之前用過的藥品,想來你比我熟悉。還有幾件你曾經穿過的衣服,你再把傷口包扎一遍吧,怪嚇人的。”
真怕他再像昨晚那樣,突然像是碎裂瓷器般散落在地。
林樾當然清楚他此刻的身體狀況,腰腹有傷口未愈合,稍微動作就能帶出大片鮮血。陰暗冷寂,遍地干涸血液,他不想回屋。因此直愣愣地站在原處,盯著徐昭動作。
倒扣在茅草堆上的石甕不牢靠。昨日徐昭三兩下就能爬上去,但那是雙臂完好無傷的情況。此刻,她不僅扭傷腳腕,胳膊抬起來也有些使不上力,這樣的情況就算抓住房頂,也很難再爬上。
再想個什么辦法呢。
林樾掃了眼墜在身后橢圓形的大肚子。步足小心避開徐昭,生怕有惡心的剛毛觸碰到她,引來她的厭煩。
“我來吧。”
徐昭拒絕“你的情況不可以。”
陽光下,林樾時而咳嗽幾聲,或者搖晃幾下。比四處搖擺的石甕還要不牢靠。
林樾清楚他的體力,要是痊愈,他可以親自爬到屋頂。或者利用蛛絲,編織出鏈接房頂和地面的蛛網。受限于他的身體狀況,他此刻辦不到,但是
“你可以踩著我的肚子。”
嗯肚子哪個肚子
徐昭先是看向他平坦瘦弱的腹部,緊接著,瞥向橢圓形的裹滿毛絨絨蛛毛的黑肚子。淡淡的瑩藍浮現。和少年精致孱弱的腰腹相接觸,竟然有股怪異的美感。
其實房頂也不是必須得現在修補。
但是畢竟說出口了,徐昭問他“你確定它能夠承受我的重量”
她沒有厭惡,甚至沒有露出懼怕神情。林樾松口氣,要向她證明自己的價值,并不是只知躺在地面等死的怪物。
“可以的。我的外殼比它們的都要堅硬,就算是用石頭砸,也要很久才會碎裂。”
頓了頓,他又輕聲問“你會覺得不舒服嗎”
徐昭知道他問的是自己看到他大肚子的反應。
沒想撒謊,誠實道“還好。”
緊接著,她又說“顏色挺漂亮的。對了,有個問題,你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會失控,嗯,我的意思是,會變得突然想要捕獵”
再次醒來的林樾,再沒有聽到腦海里蜘蛛的聲音。連那股想要搶奪身體的力量都仿佛消失。但他不能確定,它是否還會出現,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安全的。
他捏緊手指,睫毛顫顫,眼神澄澈干凈。嘴唇動了動,他聽到胸腔劇烈的跳動聲音,震顫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