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嗯了聲,搭在床沿的手指慢慢地捏住她的腕部,和他同色系的連帽衛衣破爛,露出大片被碎石割破的皮膚,那條看起來瘦弱卻充滿力量的手臂,落滿猩紅血痕。他的眼瞳猛地一縮,周圍的空氣仿佛都驟然冷了幾度,夜風帶著股肅殺。
林樾輕捧著她的手臂,捧到他的面前,目光仍舊看向徐昭“你是因為那個男人消失的嗎”
他的語氣怎么那么奇怪呢,如果徐昭沒有聽錯的話,那個男人他用的是重音。徐昭確實是因為趙文清,在地面發現他遺落的腕表,循著血跡站到通道口的位置,結果掉進去的按照這樣的話,徐昭應該點頭表示肯定,可她隱隱察覺林樾溫和的面容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慢慢地崩塌。
徐昭的雙手腕部被他捏著,他用的力道不重,可有蛛絲飄來,莫名其妙地把她的兩只手纏起來,不容易掙斷,她就沒管,想了會兒,林樾的目光越發強勢,他咬著唇,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他就那么重要嗎,不顧性命救他徐昭,他就那么重要嗎”
看到趙文清的瞬間,林樾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徐昭在森林里發現趙文清的蹤跡,看到他被關在地洞里受盡折磨,便不顧自身安危,不顧不顧他是否會擔心,不顧他找不到她的身影該有多著急絕望,義無反顧地去到地洞。
她總是這樣,像那時候,宛若裂隙滲進的亮光,將他從混濁陰暗的地溝里拉出來,拉到她的身邊。他怎么跟那個男人比較呢徐昭是因為那個男人來到黑水鎮,他跟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這樣想著,林樾垂下眼睫,擋住濃濃溢出的嫉妒,清澈明亮的眼瞳倏地仿佛爬滿苔蘚的地面,陰暗骯臟的情緒瘋長,胸腔灌滿酸澀的苦水,他用盡全身力氣勉強壓抑想要綁縛徐昭的沖動,用自己分泌出來的帶著苦香的蛛絲,將她牢牢地困在里面,只屬于自己,只是想想,便覺有股沸騰水液灌滿五臟六腑,雙手隱隱顫抖,更緊更緊地捏住她的腕部。
林樾咬住唇,盯著徐昭胳膊的傷口,深可見骨,紅色深深刺痛他的眼,刺傷他的心,他本是想著多撿幾顆雞蛋,給徐昭補充營養,把她養得健康,可是眨眼間,雞蛋沒了,徐昭徐昭大概更想回到黑水鎮,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畢竟,那個男人離開的時候,她充滿擔憂不舍
有些東西,還是要穩穩地握在掌心最安全。
清澈懵懂的眼瞳,在睫毛眨落的瞬間,有濃郁的猩紅彌漫,墜在地面的大肚子分泌出瑩白色的蛛絲,飄落到徐昭的指尖,纏繞住她的五指。
徐昭自然察覺到隱匿在空氣中,逐漸飄滿周身的蛛絲,她歪著頭,不解地盯著落在指尖的蛛絲,指尖動了動,將蛛絲纏了兩圈,無意識地捏在指腹捻動。
林樾散發出來的苦香,漸漸地,掩蓋住草屋內雨水的潮腥。她即使表現得再鎮定,心里到底還是恐懼的,此刻回到草屋,林樾在身邊,惶恐不安的心情莫名地被安撫。
她忽視空氣里似有若無散發的危險氣息,解釋道“你要是那么說,也確實是,”腕部驟然一疼,林樾的眼睛黑黝黝的,仿佛頃刻間回到初見的時候,四顆黑亮的眼珠不帶半點人類情感,就那樣冷漠淡然地望著她,她感覺脊骨驟然一涼,停頓片刻,繼續說
“但我遇見趙文清完全是湊巧,你看到的那個通道,我是從那里掉下去的,我哪里知道草面有陷阱幸好你找到我,林樾,否則我真不知道該這次該怎么辦,謝謝你。”
原來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嗎
林樾感覺一股暖流驟然涌來,涌入冰涼的胸前,他整個人仿佛回暖,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弧。
他回過神,放輕力道,捧起徐昭的手腕,將嘴唇湊過去,徐昭還以為他要像從前那樣貼住她的掌心,沒管,但沒想到,突然間,手腕一疼,她震驚地看過去,就見林樾兩顆尖尖的毒牙刺破她腕部的皮膚,黑色毒液滲入她的血管。
徐昭下意識往回抽,手臂麻木,失去知覺。
徐昭“林樾,你松口。”
她的語氣有些慌,她想起很久之前林樾曾經失去意識,否則無法解釋,他怎么會突然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