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有實時的報道,畫面回放到最開始
紅燈亮起,相比較周圍的轎車,宛若巨型怪物的貨車正在慢慢降速,直到卡在實線的邊緣,它停止向前移動。隨著時間的流速,一輛火紅色的轎車,仿佛一顆極速滑過的火球,朝著貨車沖撞而來,砰砰砰天空被一團混濁的烏云遮蔽,雨點淅淅瀝瀝地落下來,監控畫面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屏幕瞬間黑屏,再亮起的時候,青海路恢復秩序。
只是那輛貨車和轎車只剩下光禿禿的骨骸。
溫惠的內心泛起一股焦灼感,轎車瘋狂地駛向貨車的時候,仿佛遮蔽天空的烏云,連同她一起被遮蔽起來。她胸脯起伏,窒息感漸漸地攥住她的喉嚨。
事發的時候,她的丈夫就在青海路,有沒有受到波及呢她感到擔憂,很想立刻見到他,知道他的情況,那通戛然而止的電話顯然加劇了她的焦慮。
她緊攥著手機。
回看畫面,企圖從中找出有關鄭松的蛛絲馬跡,然而她只能看到那輛熟悉的汽車被流竄的火球般的轎車波及,相同的汽車,看不到車牌號,會是鄭松嗎
她心底暗暗期盼鄭松平安回家。
溫惠的焦急等待在八點鐘,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驟然放松。
期間,她多次撥打鄭松的電話始終沒能打通,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車禍現場確認的死者中沒有鄭松的名字。
是貨車司機和轎車司機。
其余被波及的人員只是輕傷,已經聯系家屬。溫惠沒有接到醫院的電話,但她始終不能安心,直到敞開房門,看到鄭松安全無虞地站在門外。
她的擔憂才能夠徹底落下。劫后余生的喜悅使她露出笑容,她小跑跨出門檻,迫不及待地站到他的面前,垂在兩側的手想要抬起抱住他,卻被男人冷漠的眼神阻止,她仍舊難掩雀躍的心情。
仰著頭說“你終于回來了。看到青海路出車禍,我擔心了好久。我做好了飯菜,只要熱一熱就能吃。我現在就跟爸媽報平安,他們也很擔心你呢”
溫惠接過鄭松手里的公文包。
挽著他胳膊回到屋里,關上房門,給婆婆打電話。電話掛斷,然后仍舊有些擔心地看著鄭松。
鄭松回到家一句話都沒有說,往常就算他再怎么冷淡,都會跟她說一句“回家了”,或者是簡單地問幾句“在家做什么了”這樣的話,可今天竟然一句都沒有。
溫惠掩住內心的失落。
小聲問他“是很累嗎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你先在沙發坐一會兒吧,我給你倒杯水,暖暖身體。車禍的時候你沒事吧,你怎么看起來像是受傷了”
溫惠急了。
牽著他手,把他按到沙發坐好。
他的頭發有些亂,眼底血絲密布,離得近了,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傳出來,溫惠聞到這股味道臉色瞬間變白。
聲音顫抖“鄭松,你別嚇我,你到底怎么了,有沒有事咱們去醫院檢查檢查身體吧到底發生了什么,你怎么不說話,你這樣我很慌”
鄭松軟綿綿地靠著沙發背,像是干癟的果實一樣,內里的水分被壓榨而出,只剩下層皮,但很快,那些丟失掉的水分逆著自然定律重新聚集到他的內部,像是被充滿氫氣的氣球,迅速地鼓漲,在溫惠關切的眼神下,他后背的皮膚被撐開,有肉質般的東西在蠕動,幾秒鐘的功夫,恢復原樣。
鄭松挺直脊背,垂眸,盯著面前的女人。
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像是僵硬的泥巴被人為扯動,隱隱有干裂的跡象,緊接著,男人俊美的面容露出一抹堪稱完美的笑容,嘴角的弧度上揚的剛剛好,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
喉嚨里緩慢地擠出兩個生硬的字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