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水珠順著怪物猩紅的表皮滑落,血肉捏造出的骨骼臟腑隨著水珠滾落的軌跡,仿佛蜜糖慢慢地溶解成液態平攤在白瓷地面。
眼珠在猩紅色血肉里,是更加暗沉的顏色,兩顆紅寶石般隨著波瀾涌動的血肉靜靜地注視妻子。
在妻子的面部觀察到震驚,不可思議,畏懼,繼而是平息后的坦然和平和,于是怪物便安心地裂開縫隙,猩紅血肉里露出牙齒和舌頭,語氣是一如既往地溫柔
“惠惠,你能接受這樣的我嗎我覺得不可怕呢,是吧是吧。”
相比較有人的軀體卻沒有五官和皮膚,像是被刻意剝掉表皮的恐怖形態,面前的這攤仿若黏稠沼澤的東西顯然更在接受范圍內。
溫惠虛弱地笑了笑,蹲在地面,伸手試探地觸碰離得縫隙最遠的位置,怪物驟然發出一聲口申吟,帶著哀求的嗓音說道“惠惠,別亂碰呢。我還沒有變化完全,再等我一會兒,把人類的軀體都溶解就好了。”
那團仿若水泡狀凸起的血肉緩慢地消融在周邊的黏物質里,在溫惠的眼里,面前的怪物徹底變成猩紅色湖泊。和湖泊不同的是,水面蕩漾著兩顆眼珠子時刻注視著她,眼神纏綿溫柔,裂開的縫隙里有白亮的牙齒和舌。
還是挺恐怖的。
但尚在溫惠做足心理建設后的接受范圍內。
“太不講究了。”溫惠柔聲譴責他,“到浴缸里去,怎么能直接躺在地面呢”
她用平常的語氣掩飾內心的緊張,等到怪物聽話地涌動到浴缸里,她便擰開水閥,問他“哪里臟了,我幫你清理吧。”
緊接著,怪物在她的眼皮底下驟然變化成燒紅的烙鐵般的顏色,透過展露的顏色都仿佛能夠感知到他炙熱的溫度。怪物要是有人類樣貌的話,此刻必定臉頰羞紅,眼珠在血肉里滾動兩圈,始終望著溫惠,半晌,磕磕絆絆地洋溢著欣喜地說道
“惠惠我哪里都很臟呢。工廠好臟的,林子里都是垃圾,還有好多腐爛的尸體,我找了很久才找到食物,費了很大勁嗯,很簡單就吞食掉它了,但是它弄臟了我的衣服還有我的身體,惠惠看這里”一截表面撕裂流露血液的血肉聚攏成觸足般的東西在她眼前憑空停住。
“這里被弄破了。”
溫惠默默無言地盯著,繼而攥住拿過膠紙手套套在手上,抹上沐浴露便開始搓洗。
怪物的低,吟時不時地響起,一會兒是激動的嗓音“惠惠我好喜歡你呢這里這里還有這里”,一會兒是羞赧“惠惠,很辛苦的吧,我自己來就好了呢”,一會兒又神經分裂般變成哀求“別走呢惠惠,就在浴室里陪我吧你看我一點都不可怕呢,把我想象成溫泉就好了呢,惠惠要泡溫泉嗎”
溫惠再如何表現得鎮靜,都抵不住怪物毫無遮攔的胡言亂語,她紅著臉敷衍地搓,洗兩下,怪物的面積實在是太大了,她累得手臂酸澀。
自認為在怪物面前做足了溫柔小意,在清洗下去她的手臂就算是酸死都不一定能把他的身體全部清理一遍。索性放棄道“好了剩下的你自己來吧,我很累了,既然你已經吃飽的話,那晚飯就不做你的了。”
“好呢惠惠,辛苦你了。”怪物依依不舍地攀附到浴缸邊緣,目送溫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