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雁回心口一澀,安靜的雨霧中,他視線平靜又戰栗地望著蔣春眠的側臉,微微抿唇,露出笑容。
轉過一條街道,蔣春眠伸手一指“前面就是我家了就送到這里吧。”
張雁回微有失落。
兩人走到街道的盡頭,路過拐彎處的早餐店,蔣春眠揮揮手,道別的話還說出口,手腕驀地一緊,等她回神的時候,雨傘掉在泥水中,張雁回牽著她的手腕往前跑。
身后是窮追不舍的方正祥。
“你們給我站住”
“磕頭道歉我考慮放過你們要是被我抓到的話就等著死吧”
“沒用的廢物,跑快點,追上他們,快點快點,別讓他們跑了”
方正祥完好的那只眼睛惡毒地注視前方奔跑的男女,另一只眼睛接觸到滅火器噴出的氣體,眼球灼熱,眼周圍紅腫發燙,他從診所離開,迎面碰見張雁回和突然冒出來的那女的,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抓住他們快點抓住他們我要弄死你們,我要你們跪在我面前道歉”
歇斯底里的吼叫被呼嘯寒風吹到前面兩人的耳中。
兩人身份調換,蔣春眠的喉嚨火燒般灼燙,腳步漸漸跟不上張雁回,可她手腕錮著的那只手堪稱銅墻鐵壁,始終牢牢地將她扯在身邊的位置。
蔣春眠喊道“我們去警局到那里他就不敢傷害我們了”
“來不及,距離太遠。”張雁回看了眼體力漸漸不支的蔣春眠,閃身躲進一條隱蔽的巷道里,盡頭是一堵高墻,蔣春眠看到高墻的時候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太高了,根本爬不上去
下一刻,她耳邊響起張雁回的聲音,“抱歉,冒犯了。”張雁回抱住她的腰將蔣春眠往上抬高,少年細瘦的胳膊青筋隱露,額頭汗珠落到她后腰的衣服上,他問道“能碰到墻沿嗎”
蔣春眠伸長胳膊,指肚觸碰到墻沿,“還差一點。”
張雁回咬著牙將她往上托起,雙臂錮住她的雙腿,蔣春眠驚喜地喊道“我碰到了”她的單只腳蹬著墻面,還沒使力,另一只腳就被托起來,她感覺自己應該是踩到張雁回的肩膀,然后被他用力托上去。
坐到高墻之上,蔣春眠看到方正祥正朝著他們的位置跑來,嘴里罵罵咧咧,她頓時急起來,“你快點上來”
張雁回目測墻沿和自己的距離,搖搖頭,“我上不去。本來就是我連累你,你快點離開,我拖住他們。”
“不行”蔣春眠斬釘截鐵地拒絕。
說完,她翻身跳下高墻。
看到蔣春眠的舉動,張雁回舒了一口氣,他視線貪婪盯著高墻,蔣春眠前一刻待著的位置。
從前面對欺凌和毆打的絕望無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甘之如飴的無畏,他往后退步,掌心貼著冰涼的墻面,似乎有溫度殘留在上面,觸摸墻面,就能給他無形的安慰。
蔣春眠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便利店,搶過門口放置的塑料凳,再迅速地跑到高墻旁邊,身后跟著罵她強盜的收銀員,她沒空理他,對著墻對面喊道“張雁回,你接住了”
然后將塑料凳扔過高墻。
面對跑來面前的收銀員,蔣春眠焦急地道歉“對不起,是我做錯了,我很需要這把凳子多少錢,我把錢交給你,這把凳子就當是我買的”
說完,將兜里能掏出的錢全都交到收銀員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