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重影了,看的很清楚。”蔣春眠扶著欄桿不肯動,視線在他衣服上轉了兩圈,咬咬唇,開口問道“你衣服是怎么回事”
“什么”
“你衣服上的血,怎么那么多,你是傷到哪里,還是在哪里蹭上的。”
蔣春眠往后退幾步,旁邊就是樓梯間的門,明亮日光由走廊透到樓梯間,由上往下看,樓道視野昏暗,張雁回衣角洇出的鮮血格外顯目。
張雁回站在臺階上,本來是方便背她的舉動,此刻卻將自己整個投身在昏暗的環境里。
包裹曇花一中的怨氣消散后,那些被幻象掩蓋的真實面貌也會漸漸顯露,他無法控制涌出來的鮮血,這是他凝聚怨氣影響曇花一中的代價,只能等待時間流逝傷口愈合,此刻的他,除卻面貌和肢體維持正常,身體內部的各個部位都回到死亡那天的程度。
張雁回扯扯唇角,露出抹蒼白笑意“這個啊,這是我蹭上的,是是在醫院里蹭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根本不可信。
蔣春眠捂住胸口往后退,穿在張雁回身上的衣服,遮不住不斷涌出來的鮮血,濃郁混濁,和包裹勤學樓的漿液亳無差別,在別人的嗅覺里惡臭濃腥,在她聞起來卻帶著股蜂蜜的甜香。
即使是獨一無二特殊的香味,此刻對于蔣春眠來說只有恐懼驚惶。
這是張雁回嗎
蔣春眠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和他短暫對視,盡管很不想承認,可是兩人多日來相處的默契,還有熟悉的感覺,都在告訴她,眼前的人確實是張雁回。
不是什么奇怪東西假扮的
張雁回往前走幾步“蔣春眠,你聽我解釋”蔣春眠打斷他的話,顫抖著唇說道“你轉過身去”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就算是有了不可思議的猜測,除卻面對恐怖未知之物本能的恐懼,面對張雁回則全然消失,甚至可以隨意地命令。
張雁回眉頭微蹙,臉色越發蒼白“好,我轉過去,你穩住情緒,不然頭會疼的。”他轉身面朝樓梯下方,將染血更深的后背暴露在蔣春眠的眼前,他死咬著唇,大腦已然空白,但還留有縫隙瘋狂思索解決辦法。
不行,不能讓她害怕自己到底該怎么做,到底該怎么做
張雁回眼睫垂落,遮住因狂躁情緒彌漫而染黑的眼珠,聲線一如既往的平和溫柔“是我撒謊了。我怕你擔心,是我后背的傷口裂開,這些血是背部流出來的,蔣春眠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他的情緒已然失控,恍若未覺,仍舊神經質地重復著最后一句話。
后背愈合的傷口被他刻意撕裂,更濃更深的鮮血涌出來,沿著他的衣角滴落到樓梯。
蔣春眠徹底呆住了。
不是因為此刻張雁回的詭異表現,而是因他的背影回想起來的曾經遺忘的記憶。
在她轉學來到的第一天
那天她離開校門發現有東西落在教室,于是返回,就是在四班的教室,她看到了一個校服染血的男生坐在前排,背影和此刻的張雁回亳無差別。
短發漆黑,與露出的脖頸顏色形成鮮明對比,瑩白細膩,是昏暗光線都掩飾不住的白。那時候的蔣春眠哪有心思細究他的狀態,此刻再看,只覺得他皮膚白得不像話,是毫無生命力的白,像刷墻的,甚至隱隱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