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才想起她哼的那個旋律是什么。
那是老電影《無間道》的主題曲,電影講的是一個臥底黑(hei)幫的警察,和臥底警察的黑(hei)幫兩個錯位的人身上發生的故事。
他想起了那個經典的天臺對峙的場景,于是他問她,如果他現在想做個好人的話,她會不會原諒他。
她動作頓了頓。
“可我沒資格原諒。”
“錯可以被原諒,但罪不行。”
“不過你可以和法官講。”
這樣說著,她抬起頭,看著他,眼里泛著淺淺的光。
遠處響起了警笛的聲音,在夜色里格外悠遠。
“我不會原諒你的罪。”
“但我愛你,景光。”
瑞典的冬天很冷,小鎮的街頭被白色完全覆蓋。
冽冽的風卷著浮雪在地上打著旋,仿佛生要擠進棉衣的縫隙一樣。
這兒的冬天和我的故鄉有點像。
我裹著厚實的大衣,換上釘鞋,拿著手杖,走上被凍結實的湖面,順著雪上一串半新的腳印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是我們搬來瑞典的第三個月。
新的餐館已經開張,不過這邊的生活節奏很慢,倒是不像在東京時那么忙碌了。
那天之后,蘇格蘭威士忌選擇向警方和檢方坦白自己的身份,并以污點證人的身份提供了大量和組織有關的情報。
公安方面協同多國組織對組織進行了全方位的清剿,戰線持續了半年,總算徹底鏟除了這顆毒瘤。在戰斗過程中,蘇格蘭威士忌本人也出力不少,算是將功折罪,于是最終清算的時候,倒是并沒有太重的刑罰。
畢竟他是在組織內長大,很多行為都并非出自主觀意愿。
組織的事情結束之后,公安在失蹤人員檔案庫里重啟了塵封二十二年的諸伏景光的檔案,從那天開始,蘇格蘭威士忌徹底成了諸伏景光。
當然,因為“污點”的存在,他在生活中會受到諸多限制,包括但不限于定期的審查和匯報,還有出入境方面的嚴格管控。
我們在日本停留了很久,那段時間里,他一直在暗中調查那些他作為“蘇格蘭”期間曾經接觸過的任務目標和他們的。他并不和他們接觸,但多少會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匿名為他們提供一些幫助與支援,算是一點補償。
已經造成的傷害是無法消除的,功勞和過失其實也并不能抵消,但他確實在認真地學著做一個“好人”。
或者說,他原本就是這樣一個好人。
這些事情處理結束之后,出國的審查才總算通過。
日本這個地方已經沒有讓我們必須留下的理由了,那里有很多不好的回憶,所以我們決定把那些回憶和這個國家一起丟在一邊。
他問我要不要回國,可我也不太想去面對那邊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去那里手續只會更麻煩,于是我干脆利落地放棄了。
反正有彼此在身邊,去哪兒安家都好。
——話是這么說啦,但是最終定居在瑞典我還是感覺有被內涵到,謝謝。
走過斯德哥爾摩的街頭時,他半開玩笑地提起了之前那段時間的事。
總覺得有點不爽。
瑞典的冬天來得很早,冰面上結起了厚實的冰,這個時候,魚身上的脂肪總是格外肥美,于是我們時常會跑到湖面上垂釣。
“降谷警官說他已經到斯德哥爾摩了,不過他在路上遇到了旅行的工藤大偵探還有毛利先生,所以要晚上才會來這邊。”
我這樣對他說:“下午的時間都是我們的。”
他抬起頭,臉上綻開了笑。雖然戴了很厚實的圍巾,但露在外面的鼻尖還是被凍得通紅,看起來很可愛。
“過來吧。”他說著,向我伸出手:“今天晚上zero能吃到什么,就看我們努力了。”
這樣說著他向我伸出手。
我熟練地鉆進了他的懷里,握住了他手里的釣竿。
厚實的衣料隔絕了我們的體溫,但擁抱的感覺卻依然很好。
我們原本一無所有,各自孤零零地在荒蕪的世界流浪。
但在相遇之后,我們擁抱了彼此的全世界。
我們成為了彼此的全世界。
(全文完):,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