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西聆鋪無菌布之后,郁久霏一個人扛著尸體放到了手術臺上,開刀之前,按照尸檢流程,先做最基礎的表面判斷,比如說是否有外傷、尸斑、中毒跡象等。
檢查完,沒發現什么特殊的地方,死者是個男性,身高一米七八,年齡大約在三十六歲,營養良好體態均勻,手指上沒有特別厚的繭,應該是個富貴少爺出身。
身上的傷口屈指可數,最大的傷口是在胸部,上面還有手術縫合后包扎的紗布,現在濃水跟血液混合在一起,已經把紗布都粘住了。
郁久霏一點點揭開紗布,盡量不損壞尸體本身,而沈西聆已經舉著手等待之后的開刀。
“傷口沒什么問題,就是正常的手術傷口,做手術的人技術很熟練,縫合得也很漂亮,應該是醫院里最厲害的醫生做的。”沈西聆一邊剪開縫合線一邊說。
重新打開病人的胸膛之后,忽然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隔著一層口罩都擋不住那個味兒,熏得眼睛都要瞎了。
兩個人的手套上都是尸體的膿水跟血水,連捂鼻子都不行。
過了那一陣,郁久霏硬撐著低頭去看,發現尸體胸腔里的心臟顏色跟其他地方不一樣,應該是做了換心手術。
“這怎么回事”郁久霏有點不敢確定,她屬于精神病類出身,心理學跟治療一些基礎精神病還可以,換心手術不在知識儲備內。
“等等,我要拿出來看一下。”沈西聆也皺起眉頭,他拿過干凈的手術鉗夾住心臟流通的血管,再一點點漸開心臟被縫合的地方,尸體還很新鮮,可心臟已經呈現一種即將腐化的狀態。
沈西聆動作輕巧地把心臟取出來,放到了郁久霏端來的干凈托盤上,自己去旁邊研究。
郁久霏低頭看了會兒尸體沒了心臟的胸口,拿過一旁的針筒,沒加上針頭,直接在尸體的胸膛里吸那些跟膿水血水混在一起的液體。
洗干凈液體后,胸膛看起來才呈現一種比較常見的尸體顏色,整體看起來也沒有那么違和了。
針筒用針頭蓋上,郁久霏低頭去看尸體內部的其他位置,發現那個液體在一定程度上讓尸體的胃、肺部、肝部出現了感染,與其說病人是死于不健康的心臟,不如說他是被感染后的并發癥給弄死的。
旁邊的手術臺上,沈西聆對著一顆黑紫色的心臟切來切去,還擺了一堆瓶瓶罐罐,都是在人家柜子里拿的。
大概過去了半個多小時,沈西聆拿著兩個切片回來,說“心臟被打過保鮮劑,見過市場里被下藥保鮮的魚嗎這個心臟,在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趨近腐化了,但是用了兩種藥,一前一后讓它看起來像新的,其實里面的肉已經壞死了,這樣的心臟換到一個活人的胸膛里,他不死誰死”
郁久霏雙手撐在手術臺上“這兩種藥,具體的效用分別是什么”
“簡單來說,最開始打的藥,是保持活性,給即將死去的魚打的那種,類比一下,就是人臨死的時候,打了一針腎上腺素,往后拖了一點時間,但不治療,還是要死的;后一種藥呢,就是這顆心臟已經死了,打藥防腐,讓它看起來,像活的一樣,這種藥一般用于殯儀館。”沈西聆舉著兩塊切片解釋。
讓保鮮的藥物,往往用于菜市場的藥類,只要有渠道就能買,買回來給家畜家禽吃了,可以保持一段時間內的肉質新鮮;殯儀館使用的防腐劑非常好,讓尸體最長可以保持九天的模樣不腐,給足了家屬辦葬禮的時間。
而這兩種藥,被打在了一顆需要移植的心臟上。
郁久霏接過兩塊切片,問“能判斷出來,第一種藥,是在人活著的時候打的,還是人死了打的嗎”
沈西聆笑了下“你這話說的,得讓它跳動得久一點,當然是生前打的了,后一種防腐的藥,倒是不能確定什么時候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