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十一帶郁久霏去看了一次冷凍起來的身體,那具身體明明已經死亡多年,卻還是能看見臉上的疲憊與痛苦,仿佛麻藥與死亡都無法帶走已經刻進骨子里的傷害。
郁久霏抬手摸摸玻璃“我記不得那些事,但我會因為她難過,很難過,又像跟世界隔著一層,那么痛苦,又沒辦法把自己的痛苦告訴這個世界。”
從醫學上說,這叫人格解體,在郁久霏的世界,對這個的研究不多,到了公司后,曾試圖治療,但效果不佳,以及,在郁久霏看起來最健康的時候,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以為痊愈了。
就像許多具有類似癥狀的人,某天睡了一覺起來,忽然感受到了世界的真實。
但郁久霏不是,她從未感受過世界的真實,她懷疑整個宇宙都是虛假的,并且試圖去證明,最后只能選擇結束自己的痛苦。
病癥來去匆匆,郁久霏自己了解許多知識,卻救不了自己,她在極度孤獨與絕望的時候,選擇打破自己來重生,并且調整了基因,當時她的想法甚至只有理論。
高緯度有科技生命,但沒人會覺得,重生后還是自己,哪怕基因一致,帶著記憶、經歷、情感才是一個人啊。
郁久霏給出的理由為我不具備人類的情感,記憶與經歷都是可以填充的,我只是想塑造一個真正可以具備情感的我,所以,與其說我無法復制自己,不如說,我在創造一個真正的郁久霏。
作為真實人類的郁久霏。
直到死亡那一刻,郁久霏都沒有真實感,她躺在手術臺上,跟樓十一說“樓十一,我好像從來沒覺得你是真實活在我身邊的,如果我醒來,你記得想辦法,告訴我,你是真實存在的,不是我一個人的幻想”
樓十一慢慢推進了藥水,輕聲應道“好”
重新回到公司,郁久霏對業務上手還算快,她的二次游戲記錄還留在原地,因為她現在用的卡是公司工作卡,所以停在難度三的關卡也沒事。
郁久霏在熟悉業務的時候問過樓十一,關于沈西聆、主母跟城主的信息。
樓十一說,沈西聆跟主母都是已經死亡的數據,城主倒是活的
,她就在自己的星球上,守著自由之城,上一次郁久霏破壞了城主的自由之城,現在已經重新建立起來了。
城主靠著郁久霏給的書,似乎試圖做出一些改變,讓她的子民可以活得好一些。
“主母的死亡我可以理解,那沈西聆為什么會死呢”郁久霏不明白,沈西聆那么厲害,為什么還會沒辦法拯救自己
那個末日,明明是假的。
樓十一頓了頓,如實解釋“因為沈西聆不會允許自己被副人格殺掉,你走過的劇情,其實就是他曾經做過的事,他借善良的身體、冷漠的能力,與自私對抗,最后兩敗俱傷,存活的人類將他們都送上了刑場。”
人類可以面對末日,但絕不接受欺騙。
在沈西聆跟他的三個人格都兩敗俱傷的時候,人們趁虛而入,終結了他們的生命。
公司本意是想去招攬沈西聆,他有能力,只是副人格不太好控制,只要把副人格處理了,他絕對能為生物科目帶來絕大的進步,然而他死了,游戲最后選擇存放數據,將他留作其中一個副本。
完美復刻的一切,讓一串數據也像是活著的人,只是再也沒辦法做出任何創造性的東西來,還會在副本中,度過孤獨又漫長的日子。
郁久霏撥弄著自己的工作卡,她曾經就是做安排副本劇情與boss的工作,許多boss都是她帶著過去確定位置與劇情的,其中包括沈西聆、主母、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