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將他往一旁撥開,木著臉道“我不想與你說話了,我想回家。”
賀礪哼笑一聲,抬手撐著她腋下讓她在長桌上坐好,道“瞧你這點出息,還有沒有三”
孟允棠微微噘著嘴,不說話。
賀礪低下頭來看她,故意問道“真生氣了”
孟允棠將臉扭向一旁,伸手想將他的臉推開,誰知用力過大,手掌按到他臉上時發出輕微的“啪”的一聲,倒像扇了他一巴掌一般。
孟允棠被這突來的變故嚇住,回過臉來緊張地看著賀礪的側臉。
扇賀礪一巴掌,這種事別說現在,就算是小時候,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賀礪似乎也愣了,抬手摸了下被她扇過的左臉,這才側過臉抬眸看她。
“我不是故意的”孟允棠嗓音發顫,眼里閃著淚光。
賀礪站直身子,向她伸出手去。
孟允棠身子往后縮,可身后是墻,躲無可躲,到底是被他攬著后背給摟進了懷中。
賀礪臉貼在她的發髻上,動作有些生疏地輕輕撫著她的脊背。
孟允棠被迫貼在他胸前,聽著他胸腔中傳來的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安撫她
過了一會兒,耳邊響起他的聲音“好些了么”
孟允棠自他胸前仰起臉來看他,小聲問“你不生氣”
“你都嚇著了,我還怎么生氣”賀礪垂眸望著她,道“我自忖從小到大沒有罵過你,更沒動過你一手指頭,為何就這樣怕我”
孟允棠復又低下頭去,囁嚅道“也不是非要打罵才會讓人害怕。”
賀礪自幼便是伶牙俐齒,鮮少有接不上話的時候,但此刻他是真的不知該說什么好。
他松開孟允棠,將她從桌上抱了下來,道“吵了半天,也該渴了,先去府里喝點茶。”
他打開門,外頭鹿聞笙和穗安齊刷刷地看過來,戚闊甚至還向閽室里頭探頭探腦。
賀礪眼一瞪,道“都圍在這里做什么沒事做了嗎”
戚闊笑嘻嘻地又要嘴賤,幸好鹿聞笙深諳他的脾性,過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對賀礪道“阿郎若無吩咐,我與戚八就先退下了。”
賀礪點一點頭,鹿聞笙就連推帶搡地把戚闊弄走了。
穗安來到孟允棠身邊,見她發髻未散衣裳也還整齊,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賀礪帶著她們出了閽室往正門方向走。
上次天黑,孟允棠沒看清衛國公府這外院的模樣,只記得從正門走到烏頭門好像走了好久。今天一看,難怪走了那么久,這外院簡直大得離譜。
除了蓋了閽室馬廄外,還蓋了七八間仆人房,另一側甚至種了一大片綠油油的菜。
進了正門,賀礪也未將她往后院深處帶,到了內堂就停下來,對她道“你先去內堂休息片刻,也可以看看該如何布置,反正早晚都得你來打理。”
這一路走來,耳邊只聽到遠處傳來的幽幽鳥鳴,偌大的府邸,安靜得像是一片死地。
滿門抄斬,一人獨活,回來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家。
孟允棠設身處地地想象了一下,若是阿爺阿娘和弟弟妹妹他們都不在了,只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家中,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心中悲涼萬分,以至于賀礪跟她說話時她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哦”了一聲。
賀礪看著她笑了,很短暫的一個笑容,孟允棠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就朝近旁的侍女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們伺候著,自己轉身走了。
孟允棠看著他的背影發了會兒呆,忽的回過神來,問穗安“他剛才說什么”
穗安雙頰有些泛紅,對孟允棠耳語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