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孟允棠跪坐在水盆前,濕了手,手上涂滿胰子,滑溜溜的。
禾善還是老一套動作,一只手捏著鐲子一只手握著她的手指,問“娘子,你準備好了嗎”
孟允棠咬了咬唇瓣,伸手接過玉鐲道“我自己來吧。”
她在兩個丫鬟揪心的目光中用力將鐲子往手上套。
穗安在一旁看她眼里都泛起了淚光,心疼道“娘子,要不別”
“啊”她話還沒說完,便聽孟允棠痛叫一聲,那只鐲子終于沖破阻礙滑到了她手腕上。
孟允棠抬袖子擦一下眼睛,委屈又高興道“可算戴上了。”又抬起腕子問兩個丫鬟“好不好看”
禾善連連點頭“好看好看真好看。”
穗安也道好看,又托著她的手看著她手背上那塊紅痕道“這兒明天怕不是真的要青了。”
“無礙,現在也不覺著疼了。”孟允棠傷沒好也忘了疼,欣喜地欣賞著腕上的那只鐲子道。
雖是這樣說,洗漱過后穗安還是找了膏子來,抹了點在她手背上才讓她上床安置。
孟允棠一下午跑了東市和衛國公府兩處地方,已是很疲累了,但是想起賀臨鋒說的話,一時間卻又睡不著。
她一直都沒有捋清楚自己對賀臨鋒到底是什么感情。賀家沒出事之前,她覺得自己討厭他。賀家出事之后,她覺得自己對不起他。他回來了,她害怕又同情他。
她惦記了他那么多年,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他。除了家人和朋友,她覺得自己沒有喜歡過什么人,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至于嫁給他,說實話她從心底是排斥的,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和他成天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模樣今天聽完阿娘分析的那一番話,就更不想嫁他了。
但是她也不想將賀臨鋒說要娶她的事告訴義姐,這樣做,總感覺是對他的再一次背棄一樣。
或許改天應該再跟他好好談一談,只要不是愛得死去活來,他也不是非得娶她的,對吧
只是,該怎么談,才既能說服他,又不觸怒他呢
還有,她既然不想嫁給他,好像也不該這樣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饋贈,該回贈些什么禮物給他好呢
孟允棠懷著這樣的困擾,慢慢地沉入了黑甜的夢鄉。
次日,坊門剛開了沒多久,綏安伯夫人吳氏就心急火燎地趕往立政坊鄭府,想再為女兒的事向鄭夫人求求情。
鄭夫人在忙,暫時抽不出空來見她。吳氏想去后院看看女兒,丫鬟卻將她引至內堂偏廳,說有人要見她。
吳氏好生不解,這一大早的,在鄭府,除了鄭夫人外,能有什么人在這兒等著見她
鄭府的丫鬟推開側廳的門,吳氏走進去一看,窗下坐榻上坐著個神態高傲容貌美艷的小娘子,身邊侍立著兩名穿金戴銀的丫鬟。
吳氏十分驚訝,“秦五娘子”
秦相公長子嫡女,不管是在誰家的宴會上都是眾星捧月的人物,吳氏自然認得。
秦思莞微笑點頭,也不起身,坐在坐床上向著吳氏微微頷首,道“孟夫人,有禮了。”說罷側過臉向身旁的丫鬟打個眼色,兩名丫鬟心領神會,退出門去。
吳氏見狀,心下疑惑,屏退了身后的侍女,走過去在秦思莞對面坐下,問道“不知秦五娘子在此候我,是有何事”
“我聽說令千金犯了小小錯誤,鄭家大郎卻要休妻。這人生在世,孰能無過因此小事便要休妻,未免有些苛責太過。所幸我阿爺在鄭都尉跟前還有幾分薄面,我閑來無事,便想著來找鄭夫人為令千金說一說情。”秦思莞捧著茶杯道。